第一卷:江南,煙雨收 第九章:會試放榜(一)

第一卷:江南,煙雨收 第九章:會試放榜(一)

諸生皆耆舊,亡何試禮闈。便應驤首去,未許倦懷歸。

時光如熙,光陰不負,終於,貢院大門打開,收拾行李至龍門前,張繼不免有種全身輕鬆的感覺。他們這第二批交卷的人也都陸續出了場,張繼跟在眾人後面邁過龍門出了貢院。

此時貢院大門外面人山人海,畢竟會試是一場全國性的盛事,來自四面八方几千名學子,所以此時貢院外積聚了許多考生和等候的家人,有第一批交卷后的考生在外面等著自己一同考試的同窗朋友,也有隨考的家人在等候考試的考生,三三兩兩剛從考場中帶著酸甜苦辣甜等各種滋味的舉子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同一個話題—會試。

自是不免抱怨這一次策問實在太難出乎意料,以往的策問不過是走個過場的,但這一次策問,卻是有幾分考校真才實學的味道。

特別是最後一道策問: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殘而已矣。國有道,其言足以興。

讓無數會試的舉子都有些無處答起的感覺。

但是抱怨歸抱怨,總算是考完結束了!一些早已經出龍門的舉子或是交流答案,或是詢問對方考得如何,或是說些考試時的事,然後自我評估一下自己的成績,貢院外很是一番熱鬧的景象。

這種情況其實跟縣試,鄉試考完差不多,只是地方不一樣,所處的環境不一樣,讓張繼有一種回到襄陽的感覺。

走出貢院龍門的其舉子一出來,就有熟悉的人迎上來,噓寒問暖,詢問考得如何。

不過,擠在門口穿著華麗等候考生的家人,並沒有人認識張繼,對於長安來說他是陌生的,正如京城長安也不認識他那樣,他希望這個七月之後,長安,會留下他的名字。

外面等候的考生和家人,可沒有人知道張繼是誰,只是當張繼站在貢院門前,目光獃滯,仰望天空發獃傻笑的時候,又見他衣著簡單,形單影隻,眾人才恍然大悟。

這人恐怕臨場發揮不是太好,一看就是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年,帶著父母,家鄉的期盼,赴京趕考。結果會試失利,被壓力逼得失心瘋了,每年都有很多這樣的人被抬出了貢院考場。

「唉!也是個可憐人啊。」

這樣的人,長安人見得太多了點!三年一次的科舉會試!或者不會是考試緊張便溺於褲子里吧!瞧他那頭髮,這人怎麼這麼邋遢,一臉衰相,就沖他這一身味,也能肯定他得不到文曲星的垂青,一看就知道他這次考試是沒戲了。

哎呀,這人還是不錯的,至少堅持鬥爭到了最後的時間,至少不像有的人第一場就被淘汰出局,恐怕從打擊中走不出來,以後娶媳婦都不容易,別看是舉人老爺,也別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了,只能湊活著娶個鄉野村婦什麼的了!也就不錯了。

「懿孫兄,我們在這……」

貢院外,天空一碧如洗,燦爛的陽光正從密密的貢院周圍栽種的柳樹縫隙間射下來,形成一束束粗粗細細的光柱,把飄蕩著輕紗般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

剛才那一聲清脆宏亮的懿孫兄,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然後人們便目瞪口呆的看到一位衣著華麗,很是騷包的青年,被三四位或布衣或錦服的青年男子圍繞大步走來,目標儼然就是那個被他們鄙夷到無以附加的青年舉子。

「張兄,考的如何?」

「楊老弟,感覺還不錯,你們呢?」

「不如懿孫兄你啊,但總算是沒有拉題,勉強做完……」

「是楊老弟你太謙虛了。」

「我看大家不如找個地方小酌幾杯,慶祝一下,諸兄以為如何?」

「我看還是不如先回松江會館修整一番……」

「……」

花開有兩面,人也有兩面。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在貢院門口的等待自家子侄,朋友的眾人對此深有體會,儘管那男子和諸人一起上了馬車離去,可是貢院門口的眾人仍舊難以從剛才巨大衝擊中回過神來。

本以為是一位落魄被考場壓力弄得精神崩潰、出身寒酸、形單影隻,或許連媳婦兒都討不到的舉子,在極盡貶低之時,卻沒想到畫風突然一變,自己所鄙視的男子,竟然是一個交友廣泛,人家不僅有有錢的朋友,而且被眾人主動等待貢院外面,被人上前恭維。肯定是一個博學多才的讀書人。

除此之外,人家也不一定是什麼出身寒酸,光看那離去的排場,就知道原來也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這傢伙咋瞧,咋就那麼令人討厭呢。

……

放榜大約還有十日之期,在這十日里是讀書人的盛會,眾人可以恣意遊玩。

所有人都明白會試之後雖說還會有一次殿試,但眾所周知殿試就是排位考試,是狀元,榜眼,探花等名次的選拔賽,一般不會對考生作罷黜。所以任何通過會試的考生,到了殿試里考得就算在差的舉子,也算有個同進士出身。

狠狠的大吃一頓,睡了一覺后,次日碰頭,於是眾人商量著去哪裡放鬆一下,玩上兩天,然後在去京官那裡去投卷。呂星海提議眾人去青樓玩樂,大家都是答允了,張正春那麼方正的人,本要推辭的,但被呂星海強行拉著。

投卷又叫拜謁,也叫拜門,拜門是官。場中的陋習。

如一名官員位列重臣后,就會發覺門前車馬如市。

比如前朝時有一位權臣江懿為相的時候,權傾一時,無數官員欲私下拜謁於他。有一名官員每日都趕在第一個,站在蔡家門口等候接見,經年累月,此人每天給江家看大門,上上下下都混了個臉熟,於是被江懿提為大臣,說是家臣也不為過。

故而門無私謁,稱讚的就是一位官員高尚的德行,所以這種有黨爭形成的潛規則的規則,也是不失為讀書人的前程第二條路。

張繼囊中羞澀,來長安后,開銷多是同窗好友呂星海資助,本來他準備開溜回會館的,畢竟文人清高他也不能免俗,但還是給呂星海一番盛情的拉住,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拒絕不了。

說起京城長安里的青樓去處,最負盛名的就是長安西市最負盛名,還有教坊司官辦的風月場所,此外還有坊市中衚衕附近的巷弄,青樓,勾欄衚衕等等。

至於貢院旁也是不少,青樓總在貢院旁,在舉子老爺們眼裡,每當會試大考之時,四方士子紛至沓來,其中不乏懷揣巨資盤纏和詩詞文章的才子。風塵中女子,除了愛鈔愛俏外,也有不少因為這樣那樣淪落風塵有才華的女子,喜歡傷春悲秋、賣弄詩情。

士子有錢,聲色犬馬,當下一拍即合,故而總會留下無數才子佳人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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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風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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