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南,煙雨收 第二十七章:開了光的蘋果(求收藏)
江南無錫城,梅子鄔碼頭。
幾片樹葉依稀起起落落飄落在湖面上,隨波蕩漾。一艘鳥船開進碼頭,隨後靜靜的停泊在花崗岩條石鋪就在長長(舟楫往來)的碼頭上、從碼頭上面的石縫中鑽出的兩棵小樹,也已長得有合抱粗,成了系船帶纜和晾補漁網的天然工具。
接近岸邊的碼頭立了一對三米多高的旗杆石,立起十多米高的旗杆,桿頂用滑輪和繩子升降燈籠,每天晚上由更夫點好燈籠升上旗杆,作為梅子鄔歸航船隻的航標。
有個三十來歲,一身腱子肉的漢子跳下鳥船將攬繩拴在岸邊的石頭墩子上,隨後有人放下供人上下船舶的弦板。
曉陽澄明,湖光泛影,一位說不盡有些放蕩不羈、看起來文質彬彬,宛如玉樹臨風的年青英俊男子,一身青袍作書生打扮,背一個竹編書箱率先走下了鳥船,他手持畫上(君子不器)草書的摺扇正輕柔地搖晃著,一派悠然自得之狀。
「呵呵!張兄真的要走?怎麼不在玩上個幾天?」笑聲中,一位一身月白暗花錦衣但目光如炬的少年公子笑問道。
他因年幼身材雖然瘦小,但氣派看起來卻是一點也不小,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般不凡之威傲,讓人一眼瞧見,便知道此人身份必定貴不可言,平日必定發號施令慣了,正是公子時。
站在他身後那位老者,他的前額很寬,額頭上清晰地刻著幾條深深的皺紋,皺紋里似乎藏著嚴峻的經歷和飽經滄桑的折磨,不是一直跟隨在公子時身邊的那位吳姓老僕還能是誰?。
張繼站在斑痕累累的花崗岩鋪就的碼頭上,湖光倒映著他清瘦修長的身影,讓人有種同古人近距離接觸的感覺,好似過去和今天緊緊連接在一起。
他對著公子時躬身施禮道:「多日以來,繼,沒有少打擾公子的清閑!繼心中已經是非常過意不去了。」
「如今已經到了江南,我也該到處遊歷一番才是,連日來聆聽公子教誨!心中已是感激不盡,也讓我從公子身上看到江南文人的底蘊。「
「繼雖只是一介書生,今蒙公子看得起,與我真誠相交,能得到公子這樣的友人,繼感覺這趟江南已經是不虛此行。今就不在打擾公子了,公子以後若得空路過襄陽,一定要讓繼盡地主之誼才是?」
「一定,一定。等以後一定會有去襄陽尋張兄品茗飲酒暢談的機會的。」頓了頓,公子時有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那張兄我就不遠送你了。」
張繼再次躬身施禮道:「那公子,繼就告辭了。」
公子時微笑點頭道:「好走,不送。」
「.....」
望著越來越遠的背影,聳立在旁邊的老吳不由得問道:「少爺啊,還從來沒有見你對一個人產生這麼大的興趣的,這人是誰啊?什麼身份呀。」
少年皺了皺眉,眯著一雙好看的鳳眸,緩緩道:「這個啊!是一個千年又千年,註定青史留名的倒霉蛋啊。」
老吳砸吧砸吧嘴,滿布滄桑的臉上褶子更深了一些,下意識主動忽略掉後面的三個字,沉思道:「既然這人這麼牛逼,那公子幹嘛不給張公子送點銀子嚼用,我看他囊中怪羞澀的。」
公子時轉身往船艙而去,翻了個白眼,道:「誰叫書生都是憤青,你信不信老吳,你要是敢送銀子他就敢給你急眼,呵呵!,一個不諳世故、辦事有條理的人的荒唐念頭就是:厭惡那些老於世故的人的耐心,我們還是不要找人煩了。」
「再說了,不要靠饋贈去獲得朋友。對於有些人來說,你須得貢獻你誠摯的愛,學會怎樣用正當的方法來贏得一個人的心。」
吳姓老人連忙跟在公子時的身旁,笑道:「哈哈,少爺啊,我哪裡懂得這些讀書人的彎彎繞繞,還是少爺你更厲害點,他這樣的人都能那個什麼青屎,留什麼名的,你都能當他祖宗了。」
「對了少爺,天丑上船了,那孩子要見你.......」
「吃它幾隻九兩黃,還準備跑我這邀功咋地?我給你說老吳,我可不給銀子吆。」
「他敢!我蛋黃給他擠出來喂蒼蠅,我看是有什麼事情要彙報吧。」
公子時樂了,哈哈大笑道:「可以啊老吳,呵呵,這趟咱爺倆可沒有白出來遊歷,你老這都會開玩笑了哈......」
......
名山多古剎,小靈山自然也不例外。
祥雲禪寺「居重湖疊嶂間,最為幽絕」。寺臨太湖,「波光雲影,照耀晃漾」。
祥雲禪寺後山「三峰環列,龍、虎拱峙」。殿前「塔影崔嵬落半天」。「若雲窩,若月窟,若萬松居,皆散布見僧舍居於林間。水之流,有橋曰雙瑞;山之中,有亭曰望湖。龍井則在廚之東,蓮池則在殿之北」。
寶殿玉宇掩映於青松翠竹之中,鐘鼓梵唄迴響於雲林煙水之間,真可謂梵天佛地,好一個靈山勝境。
拜佛求的是心誠則靈。
次日,清晨一大早。慕二爺就就讓人架好馬車親自送嫡母王老太君和慕九等人去小靈山拜佛敬香,一行三輛馬車加上護院十幾人就往小靈山祥雲禪寺趕去。
「據傳說兩千多年前,西方佛國大靈音寺佛祖座下的佛子金蟬子東渡遊歷到此地。」
「所見恍若西天佛國靈(鷲)山勝境,讚歎此處堪稱東土小靈山,見他非常喜歡這塊風水寶地,就有信徒就出資在山腳下修建了小靈山剎,並由他的大徒弟慈恩出任第一任主持。由此寺隨山名小靈山寺,併流傳有釋慈恩大師遵師囑開法小靈山的故事。」
「可是當年小靈山寺后經戰亂焚毀后重建,改名為「祥雲禪寺。整個江南就數這裡的香火旺~盛。」
一路上,慕傾城嘰嘰喳喳的把她在肚子里那點打聽來的關於小靈山的傳說,在堂姐和堂~嫂以及丫鬟們的面前好一通賣弄,聽得慕梅姝,青梅,劉氏等津津有味。
雖然不年不節,但正趕上初一上香的日子,幕府的馬車剛到山門的時候,小靈山下的小販們早已經就全部出動,山腳下叫賣聲此起彼伏,什麼開了光的髮飾啊,平安符呀,反正不論真假,遍地都是,就連那賣蘋果的,開口便是:「開了光的蘋果,吃一口保管你平安一年……」
噗嗤!,一輛馬車內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如空谷幽蘭般,銀鈴一樣咯咯咯的空靈聲音從紫檀木打造雕花馬車中傳了出來。
車夫旁邊的老嬤嬤眉頭緊皺,慌張道:「我的小祖宗,你祖母教導的是不是早又忘記了,女孩子笑不露齒,不要這樣發出聲音,女孩子要矜持。」
小姑娘不甚在意的吩咐道:「張嬤嬤趕快去也幫我買個開光蘋果,我待會要送給祖母她老人家呢!保佑她一年裡平平安安。」她的聲音又軟又甜,帶著幾分孩子氣。
張嬤嬤有些無語,一看遠處那賣什麼開了光的平安水果的絕對是個騙子,可是既然這位大小姐發話,她無從反駁,另外自小也是在她的照顧下長大,說句不規矩的話,和自己的孫子有何分別,還不忘記疼愛的說道:「你呀你!大小姐無論到什麼時刻都惦記著……老夫人,這份孝心可嘉。」
馬車裡面小姑娘沒吱聲,她是幕府唯一嫡支長房的大小姐,出生時親娘難產去世了,備受祖母疼愛,沒有嫡親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後來卻逆襲成為最受寵愛的幕府大小姐,而不是九小姐,父親作為幕府的族長和家主,常年在外奔波,不要看她年紀還小,可這世間冷暖苦寒,真善美,虛妄假,她可見得太多了。
後來自己父親不知道怎麼想明白了,硬是狠心沒有續弦,沒有給她找個繼母回來。就怕別委屈她了,畢竟話本子上都說有後母就有后爹,連她這個小姑娘都看得出,可是幕府和族裡那些人卻不懂。可能是曾經太深愛,所以心中才無法留給別人一點位置。
慕傾城對此嗤之以鼻,一個個看起來是好心好意似的,還說是為了她好,呵呵,她要是信他們的話,母豬都能上樹啊……
慕傾城伸了個懶腰,將帘子半掀起來,她懶洋洋地沐浴著有些暖暖的陽光。她半靠在軟墊子上,姿勢怎麼舒服怎麼來,很沒形象的仰躺著,不經意間看見堂姐手裡拿著一本大祥雲禪寺史記,正看得有滋有味。
慕傾城眨著一雙笑眼,猛然大喊道:「青梅,我也要讀書........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