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瓶子里的魔法文明

納吉尼沒有給眾人端上紅茶，她拒絕這種家養小精靈似的舉止，尤其是在旁觀了尼奧對整個實驗室的布置過程后，她打心眼裡想從這間讓人壓抑的石窟里離開。

但這幾天，尼奧丟給了她一本親自編寫的黑魔法著作，真的可以稱為著作，尼奧完成了血咒的攻克后，自認在詛咒領域已經站在整個巫師世界的頂端，不敢說唯一，學者總要謙虛，得給自己留一點假想的進步空間。

於是在這麼無聊的夜晚，兩位意外的訪客到來，讓她覺得有趣極了。

尤其是眼前這位頭髮油膩的男巫，他質問尼奧的行為，在納吉尼眼中已經從勇士快要晉陞為....烈士。

你知道尼奧三天前屠殺一個二十多位成員的馬人部落時，只用了不到四個魔咒嗎？

你知道尼奧在禁林里一個巨型八爪蜘蛛巢穴中央，當著它們同類的面，將十幾隻大傢伙捏成肉醬，就為了給蛇怪儲存口糧？

你知道......這間實驗室里的所有原材料，都是尼奧不到一個星期的功夫就採集保存好的嗎？

她惋惜的表情是如此生動，讓鄧布利多不得不想辦法轉移尼奧的注意力。

「你又在這兒研究什麼，我以為你的黑魔法已經足夠強大了。」

尼奧果然接過話題，他喜歡交流些有價值的東西。

「強大，那是實用主義者的措辭，我覺得不符合我這個理想主義者的人設。」

「知識是沒有盡頭的，它貫穿一切......」

說到這兒，他忍不住站起身，將試驗台上剛剛完成的作品捧到了沙發前放好。

「瞧瞧吧，給我提些意見。」

斯內普看向這個明顯收尾粗糙的一人高玻璃圓柱，它一側的外壁上鑲嵌了個金色的鐘錶狀煉金道具——那是被改造了部分的時間轉換器，鄧布利多認出了它核心的一部分，只見容器底部鋪著一層兩英尺厚的粘稠糊狀物，看顏色是『龍血藥劑』，自己曾經的一個配方，只是濃縮了不知多少倍，以至於從液態變成了半固態，它在尼奧的筆記上有另一個學名：神奇生物營養基。

尼奧用魔杖輕輕點了點時間轉換器，金色的光輝亮起，但範圍被有效地局限在了玻璃瓶里，這一手讓鄧布利多臉色一變，除了尼克，再沒有人能對時間轉換器做出改造。

「它裡面的時間開始會被加速大約三萬倍，隨著其中生物的數量增加，增幅會同比下降，當生態容量抵達峰值會開始降低，如果罐子里的生物能體量達到如你我的水準，可能就只剩一到二倍......我試圖建立一個更合適的時間加速裝置，眼前的這個算是概念款......」

鄧布利多沒細聽尼這些話，他的目光已經被培養基上生出的白色斑點吸引了。

只見猩紅的培養基表面，先是幾隻白色的條狀幼蟲鑽出來，它們以視線不可及的速度在飼料表面啃出一條條淺溝，然後就是變態發育，結成硬繭，這讓眾人得以首次看清它們的外形，七分鐘后，幾隻黑色的蟲子破繭而出。

「甲殼蟲，廢了這麼多功夫，我以為會更有意思......」

西弗勒斯剛準備開口，鄧布利多站起身朝玻璃管走近了幾步，這個老頭差點把臉貼在壁上。

那些小蟲子意外地堅韌，在狹小的空間里不斷飛舞，它們很快發現了困住自己的監牢，砰砰的撞擊聲響起，但這只是徒勞。

「很健康的寶寶。」

尼奧展開筆記本，開始飛速記錄，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只大約存在了不到五分鐘。

甲殼蟲開始交尾，產卵，死去，新的一代開始，這一次撞擊甁壁的夥伴多了數十倍，培養基明顯降低了一層，尼奧不得不出手給玻璃瓶添加氧氣，好讓那些活潑的小生命不被憋死。

十分鐘過去，斯內普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但尼奧和鄧布利多的眼睛越來越亮。

只見這一次，第三批次的甲蟲們中，有幾隻明顯和周圍不同，它們在飛舞時翅膀上纏繞了一層黑色的氣息，在一切動作都被加速了的空間中依舊很醒目。

「它們摸索出了魔力....我在紐特的神奇動物圖鑑上沒見過這個品種，你在哪發現的它們？」

「......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尼奧開始掐表了，因為這幾隻天賦異稟的小傢伙，時間轉換器的加速幅度已經開始下降。

一個小時的時候，這批新生的生命已經吃掉了一半的培養基，它們依舊沒能衝破整個玻璃瓶，但在這一段時間裡，它們驚人地學會了分工和配合，甚至是一點簡單的交流語言，不是信息素或飛行姿勢那種蟲類本能，而是規則的振翅聲或肢體動作，這是智慧的萌芽。

斯內普都開始將目光釘死在它們身上。

當培養基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時候，已經組成粗糙原始社會的甲蟲群爆發了內戰，它們有意識地產生了『資源』，『存儲』，『優勝劣汰』等自然或社會性的概念。

弱小的魔力應用開始了飛速地進步，它們學會了除輔助飛行外的第二種魔法、然後就是第三種、第四種.....

「這太驚人了！」

鄧布利多瞪大了眼睛。

望著玻璃瓶里飛濺的小火星，靜電流，冰冷的水汽......這些明顯超出神奇動物天賦範圍的原始魔咒，它們從弱小的甚至無法傷害到鄧布利多一根鬍子，到高效率殺死自己的兄弟姐妹，額，尼奧掐了一下表，再換算時間流速。

「約四十天。」

這次戰爭的結局是慘烈的，超過九成九的種群個體無意義的死去了，斯內普甚至以為這個試驗徹底失敗，但新一批更強大的個體開始出現，一些外殼顏色改變，甚至剝去了外殼的甲蟲從最後的培養基里探出頭，能看見它門緩緩活動的觸鬚，也能看見它門聚集在一起模仿起原始的儀式，那可能是一種祭祀，或者戰爭動員，但它們的敵人早已經只剩下屍體，和它們的父母混在一起.......

它們朝鄧布利多貼在玻璃瓶上的臉衝去。

「也許，它門把你看成是作弄它們命運的神，弒神，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尼奧做出假設，合理的哲學猜想。

被魔法加固的玻璃瓶仍不是它們能打破的，但這次，新生代的甲蟲們很快重整旗鼓，它們成某種隊列結陣飛舞，空氣中，一團拳頭大小的橘紅色火球被甲蟲們合力塑造出來......多麼美妙的畫面，一切集體的，偉大的，崇高的思想都被這群蟲子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這已經是一個有魔法文明的種群.....」

鄧布利多讚歎道。

話音未落，一道綠色的光線飛來，阿瓦達索命.......奪走了這些戰士的生命。

蒼白的、僵硬的文明殘骸跌落在玻璃瓶底部，和那些早前死去的無智的甲蟲屍體混在一起，鄧布利多愣住了，他緩緩轉頭，想看看某個冷血屠夫是否在獰笑。

尼奧只是平和地收回魔杖。

「那個火球，玻璃瓶擋不住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