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的溫馨

2000年的義烏街頭看上去挺亂：道路兩邊停滿了摩托車、自行車和三輪車，街上汽車不是很多，呼嘯而過摩托車猝不及防間會讓你嚇一跳。公用電話的招牌到處能看到，BB機的嘀嘀聲此起彼伏，裝備了手機的人不多，低矮破舊的樓房也時不時出現在視野中，幾乎沒有現代化都市的樣子。

這記憶中都快淡忘的老城印記，也將李晨陽對家和父母的思念一點一點地勾起來。

六點鐘的日頭依然很毒，不過街兩邊梧桐樹很茂密，遮掉了大半陽光，給人以稍稍的清涼。

他加快了腳步。

李晨陽的家位於北門街，距離人民醫院最多一里路，沒費什麼周折就找到了自己的家。

掏出鑰匙打開門后，他很自然地喊了聲：「爸、媽，我回來了!」

但並沒有人回應。

四下找了后，發現父母還沒回來。

有點失落間，家裡的電話響了。

母親吳敏月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到義烏界了，估計再過四十分鐘就能到家。

「今天來不及做飯了，我們到外面吃!」吳敏月有點不好意思，「要是你肚子餓了，先吃點東西吧!」

「媽，我正準備做飯呢!」雖然回家依然沒能見到父母，但聽到吳敏月親切的聲音，李晨陽還是很開心，「今天我給你們展露一下廚藝，一會好好誇我就行了!」

「麻頭鬼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吳敏月頓時變得驚喜，「那好，一會我們回來吃，看看你給我們做了什麼好菜。要是表現不錯，好好獎勵你!」

「讓他小心一點，別把家裡房子點著了!」父親李連盛的聲音隱約傳來。

「你爸怕你把房子燒了!」吳敏月「咯咯」笑道：「你小心一點，要是房子燒了，我們只能去討飯了。」

「知道啦，我會小心一點的!」

吳敏月也沒多說什麼，再叮囑了兩句后，也就掛了電話。

李晨陽的家是一個裝修的挺不錯的樓中樓，他的房間在樓上。

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家裡轉了一圈后，李晨陽這才去廚房準備晚飯。

他做了三個菜：絲瓜炒肉，辣椒炒牛肉，豬油拌茄子，然後再把冰箱里的一碗冬瓜排骨湯熱了一下。

在家的時候，李晨陽從來沒進廚房，工作后他才學會燒菜。

雖然不精，但家常菜還是能應付。

將菜做好，端到餐桌上，準備碗碟和啤酒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手中拎著大包小包的吳敏月和李連盛走了進來。

「爸、媽!你們回來了。」李晨陽趕緊跑過去，接過了他們手中的包裹。

「你真的做好飯了？」吳敏月將手中的袋子交給李晨陽，眼睛看著餐桌方向，「喲，居然有四個菜，聞著還挺香的。我們家陽陽越來越能幹了!」

「媽、爸，趕緊吃飯，嘗嘗我燒的菜!」已經很多年沒聽到媽媽叫他「陽陽」了，李晨陽心裡酸酸的，眼淚有點控制不住，「你們一定餓壞了吧？」

「餓了，餓了，趕緊吃飯!」吳敏月笑成了一朵花。

吳敏月和李連盛進屋后，李晨陽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們一番。

才四十齣頭的父母親，看起來真的年輕啊，皺紋都沒有。

父親的頭髮比他重生前要濃密的多，母親頭上連白頭髮都沒一根。

2012年，他們開車來錢唐看他的時候，在高速上遭遇車禍，最終帶著未能抱上孫兒的遺憾離世。

子欲養而親不待，原本想過兩年就接他們到身邊養老的李晨陽，痛苦的差點崩潰。

失而復得的感覺太幸福了，真想在地上打幾個滾。

今世，他願意用他的所有，換取父母歲月的長流!

時間已經過了六點半，忙了一天的李連盛和吳敏月早就飢腸轆轆了。

簡單洗了把臉后，一家三口就坐下吃飯。

「味道很不錯么！」吳敏月吃了兩口菜后，瞪大眼睛看著李晨陽，「你怎麼就會燒菜了？我好像沒教過你么？咦，你眼睛怎麼了？有點紅!是不是遊戲打太多了？」

「媽，看你做的多了，自然就會了!」李晨陽笑了笑，「切辣椒時抹了把臉，差點被辣哭!」

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睛后，李晨陽向吳敏月伸出了手：「你說味道不錯就有賞，獎賞呢？」

「等通知書來了，我給你買個手機，」吳敏月一臉溺愛地看著李晨陽，「你想要什麼手機？」

「媽，是不是隨我挑？」李晨陽一臉笑嘻嘻，「你不怕我獅子大開口？」

「啪!」手被吳敏月一掌拍開，「你獅子大開口試試？你是獅子我都讓你變成兔子。」

「媽，我屬狗的，不是兔子!」李晨陽站起身，摟住了吳敏月的脖子撒嬌，「我漂亮而又能幹的老媽，那你給我買個剛上市的諾基亞8210吧，這手機很好看，與你兒子的帥氣很匹配，對不對？」

記憶中，已經至少有二十幾年沒在母親面前撒嬌了。

在疼愛自己的父母面前，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8210哪有我兒子好看，」吳敏月抓住李晨陽的手，一臉的驕傲，「我們親戚朋友的小孩子，誰都沒你長的俊，讀書也沒你好!」

「那是!」李晨陽馬上點頭附和，「這全因為你的基因太優秀了!」

原本樂呵呵看著他們的李連盛，忍不住瞪了李晨陽一眼。

李晨陽馬上再道：「再加上我爸也這麼出色，我怎麼可能不出色？」

李連盛馬上露出了笑容，又忍不住取笑了他們一句：「你們娘倆無聊不？」

吳敏月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過幾天兒子去上大學，你想無聊都沒機會!」

李連盛憨厚地笑了笑，繼續吃飯。

一頓晚飯，吃出了別樣的溫馨。

自己燒的菜，李晨陽並沒吃出什麼味兒，他喉嚨里總有股鹹鹹的味道。

吃完飯後，李晨陽一直陪著吳敏月，幫她幹活陪她聊天。

李晨陽與平時大不一樣的表現，終於讓吳敏月心生懷疑，「是不是在外面惹禍了？」

「我把志願改了!」李晨陽摟著吳敏月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我把志願改成你們建議的金融專業，不去學醫了。我聽你們的話，你們不會罵我吧？」

「啊？!」吳敏月呆住了，「你說什麼？」

「今天一個同學父親突發心臟病送醫院，我們都去幫忙了!」李晨陽略感慨地說道：「在醫院急診室的時候，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當醫生的辛苦，他們上班真的忙到沒有一點空閑，還那麼血腥，我被嚇到了。我不學醫了，聽你們的話，以後當個有錢又有知識的大老闆!中午的時候想打電話請示你，你在忙，沒空和我說話，我就自己決定了。」

「真的？」吳敏月大喜，但又馬上罵道：「臭小子，做事情怎麼這麼亂七八糟？爸媽都被你弄糊塗了，你折騰來折騰去，是想讓我們每天都睡不好覺嗎？前兩天那麼倔，不答應你的話都要離家出走。今天我們走了后又改主意了，你到底什麼想法才是真的？不要騙我們好不好？」

「媽，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我才不會像你那樣口是心非老是騙人!」

「你說什麼？又想討打了？」吳敏月伸手敲了李晨陽一記暴栗，「有你這麼損自己老娘的嗎？我什麼時候口是心非了？」

「你罵我打我的時候!」

「噗哧」一聲，吳敏月笑開了顏。

李連盛也笑了起來：「想通了就好。不學醫，反正我們家有這麼多親戚在醫院上班了。具體怎麼回事，陽陽你詳細說說!」

李晨陽也依言把今天改志願的事詳細說了一下，順便把楊父的事情也講了點，但並沒特別說楊靜怡的事，只是說一個挺要好同學的爸爸。

得知楊父情況已經不錯后，李連盛和吳敏月並沒懷疑什麼，只是簡單問了幾句。

「前兩天真是氣死我們了，怎麼說都不聽。」吳敏月捉住李晨陽的耳朵，輕輕扯了扯，「爸媽都是為你好，從來不會害你，你怎麼老是不聽話呢？下次再不聽話，讓你爸狠狠打你一頓。」

「媽，以後我一定聽你們的話!」李晨陽笑容很甜。

吳敏月個子高高，模樣挺漂亮，看外表是個挺溫婉的女人。

但她的脾氣卻很躁。

無論在家還是在外面，她都很強勢，說話經常口無遮擋。

對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也是想罵就罵想吼就吼。

吳敏月表面上挺凶，但對李晨陽一直很寵溺，總是想著法兒給他提供最好的生活。

在家裡，也只有她能教訓李晨陽，李連盛不能罵，更不要說打了。

其他人更加不行!

李晨陽以前有點嫌棄她的直性子，但她去逝后，每每回想起她的霸道，都會淚流滿面。

前世，李晨陽結婚又離婚，沒有子女，父母又過早去逝，家庭的溫情好多年沒感受到了。

今天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家的溫馨，父母的關愛，他心裡滿滿都是幸福的感覺。

吳敏月去洗澡的時候，李晨陽陪著李連盛聊天。

聊了幾句后，李晨陽就問起了家裡生意的事。

李晨陽居然對經營的事情感興趣，過問了家裡針織品生產和銷售的情況，李連盛大為驚訝。

不過他也挺高興的，兒子終於成熟懂事了一點。

與吳敏月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模樣清瘦個子中等的李連盛人前人後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很少有重的時候，無論在家還是在外面都很少生氣，遇事也很冷靜，考慮事情很周全。

吳敏月是表面上的一家之主，真遇到大事，李連盛才是最後拿主意的人。

聽李晨陽說，他想在上大學的時候順便做點兼職，試試在學校里推銷家裡產的針織產品，李連盛驚訝之餘也表示了支持：「有這想法，試試也不錯，不過你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等去上學后我再看吧!」李晨陽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只要爸你支持，到時我媽肯定也會讓我試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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