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尋線索雲辰奔走 逐蒙面莫思重傷

「等會，你剛剛說，現場是在燕盪山？」

「嗯？是啊，你不知道嗎？」

馬天星好奇道，還以為你都搞清楚了呢，搞了半天你連在哪死的人都不知道啊，就這就這就這？

「運鏢為什麼要從燕盪山走？」

柳雲辰拋出一個問題，但馬天星從容的應答道：

「這個我也想過，不過問了來威鏢局的其他鏢師，有人表示這批貨物是應僱主要求從燕盪山走的，因為僱主的貨物在那邊，他們出發時其實是沒有多少貨物的。也因為燕盪山並不平靜，他們才特意找我們雇了兩個人。」

這倒也不奇怪，很多時候來雇傭鏢師的人和需要運送的貨物並不在一塊，雙方商量好地點時間以及接頭暗號，隨後的繁瑣事情就交給鏢局了，僱主完全可以當甩手掌柜。

一般的大戶人家都喜歡用這種方式。常常是管家等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來雇傭鏢師，而最後和鏢局對接貨物卻是在其他地方，由一些下人負責。官府也常常這樣做，畢竟官府內部分工很多，負責聯絡鏢局的和貨物的來源可能不是一批人。

「燕盪山連綿幾百里，幾乎荒無人煙，還時有盜匪出現，什麼人會把貨物放在那裡？或者說，什麼貨物會在那種地方？」

柳雲辰像是在問馬天星，但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語。

因為馬天星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讓他想這麼高深的問題還不如讓他去找個高手打一架算了。

「那肯定是不同尋常的人，不同尋常的貨物咯。」

「吱呀」一聲，蘇子夜推門的聲音和她的話音同時傳到，讓柳雲辰不禁皺了下眉。

這小丫頭，越來越喜歡說這種不明覺厲但仔細一想全是廢話的話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話說你們這樣大聲密謀真的好嗎，我在外頭都聽的清清楚楚。」

蘇子夜自己尋了個位子坐下來，隨口說道。

「嘿嘿，反正是自己地盤，還怕有別人聽去了不成。」

馬天星憨憨笑道，而柳雲辰則是淡淡回答道：「你不也是大聲偷聽嗎？」

蘇子夜一嘟嘴，她不過是剛突破內勁外放級別的修為，而且也不是專修輕功，在兩位哥哥的眼中，她的小心翼翼估計都如眾目睽睽之下一般。

「要我說，你們在這裡坐著討論，也討論不出更多的東西了，不如我們去實地探查一番吧。」

好看的大眼睛一轉，蘇子夜的小腦袋瓜子里生出一個主意，趕緊提了出來。

馬天星點點頭，「二弟，這事估計要你親自去一趟，我雖然去過了，但很難把現場的情況準確描述給你聽。今天過去的話，雖然現場估計已經沒剩下太多東西，但總歸好過在這裡空想。不過，多加小心，對方可能戰力不俗，不能力敵的話，就跑。」

柳雲辰點點頭。和大開大合使刀的莽夫大哥、古靈精怪使暗子的小聰明三妹不同，作為一名劍客，他向來是很理性的。

現場是必然要去的。不是為了發現多少證據，而是為了實地考察一番，看看能否推算出當時的情況。

「好，我還要坐鎮閣中，就勞煩二弟自己跑一趟了。」

馬天星見柳雲辰點頭，便馬上把這事定了下來。

蘇子夜使勁朝大哥眨巴眨巴眼，憨憨如他卻沒瞧見，只好自己撒起嬌來：

「二哥二哥，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好呀？」

她之所以不想直接跟柳雲辰說，是因為她早就知道她這一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撒嬌法子，對自己這二哥，好像沒什麼作用。

「不行。」

柳雲辰言簡意賅的說出了蘇子夜早就猜到的答案。

「哼。」

蘇子夜雙手抱胸，氣鼓鼓的把頭扭向一邊。

饒是老直男馬天星也知道妹子這是生氣了，他連忙轉頭看向柳雲辰，意思大概是，要不你就帶上她唄。

然而後者還是搖搖頭，「子夜，不要任性，不帶你去，是因為這件事，可能比你們想象的都要複雜。」

柳雲辰緩緩開口，而馬天星和蘇子夜很熟悉他的這種口吻，每當他用這種口吻說話時，那必然是很認真了。

馬天星略一思索，「雲辰，你已經有線索了？還是你知道什麼我們不了解的隱秘？」

都是自家兄弟，這種事情上倒是沒必要因為隱秘守口如瓶。

但柳雲辰只是輕輕點點頭，「就我看到的情況來說，一個猜想不一定對，此事其中的牽扯，恐非我辰星閣可一力承擔。但事已至此，若是不管不問，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不如由我親自走一遭，不論查到多少查出什麼，都算有個交代。」

馬天星心思大條，但向來信任自己這個二弟，也知道作為主管情報工作的柳雲辰，手裡握著很多他不甚清楚的資源。實際上，辰星閣最不可或缺的不是他這個「面子」，而是二弟這個「裡子」。

「好，那就有勞二弟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馬天星神色嚴肅，也不再任由蘇子夜胡鬧，便帶著還有些不忿的三妹離開了。

話分兩頭。

就在北邊的辰星閣決定由柳雲辰親赴現場再次調查時，這場劫鏢的風波卻如同星火燎原，已經暗暗燒到了江南。

江南，問劍山莊。

問劍山莊由來已久，坐落於江南柳葉湖畔，當代莊主乃是「渾天劍」莫問風，已有57歲。膝下育有四子，老大莫宇清，老二莫霄泉，老三莫祗流，老四莫雲響，皆是江湖小有名氣的俠士。另有一女莫風華。

問劍山莊能有今天這天下「二庄」之一的名號，與每五年一次的問劍大會息息相關。如果說北方血刀山莊是刀客們的聖地，那麼問劍山莊就是大多數劍客們心中至高無上的地方，而問劍大會更是他們比試切磋、一舉聞名的絕佳時機。

問劍大會自問劍山莊二十年前啟動第一屆之後，幾乎每一屆的魁首都在江湖上聞名遐邇。二十年前的第一屆問劍大會上，問劍山莊老莊主莫思作為東家，盡敗江湖豪傑，奪得庄內新煅的神兵「斬雲」。雖然當時因為山莊聲名還沒有現在這麼顯赫，來的武林豪傑也未必能代表最高水平，而且東家親自下場未免有自產自銷之嫌，但「斬雲劍」莫思和問劍山莊的名聲自此確實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不過彼時江湖之中，佛道二門勢大，除了劍客之外，其他人倒是對問劍山莊依舊沒有太多關注，直到586年出了一件大事，江湖形勢巨變，莫思也是頗有手段，問劍山莊才在勢力重新洗牌中站穩了腳跟。

至夏曆588年第二屆問劍大會，此時的問劍山莊已經頗有名聲，想舉辦問劍大會已經是一呼百應，莊主也不再需要親自下場增加大會的分量了，莫思便定下了「我問劍山莊之人不得再參加問劍大會」的規矩。而這一屆大會上，後來的洛家家主洛飛羽衣袂翩翩，一舉奪魁，取走問劍山莊第二把神兵「明雪」劍。

第三屆問劍大會上，高手如雲，但最終取走寶劍的，不是已有凝氣破空水平的齊雲派衍天子，也不是來自皇朝密衛的「鬼劍客」羅峰，而是身為獨行俠、後來被人們稱為「小劍聖」，年方二十的林遠。第三屆問劍大會的獎品，神兵「斷空」也成為了「小劍聖」手中的標誌性武器。

連續三屆大會，如火如荼，問劍山莊的名聲也一天響過一天。

然而誰也沒想到，就在問劍山莊如日中天，大有要成為江湖上話事人的趨勢之時，出事了。

598年，第四屆問劍大會如期舉行，老莊主莫思時年已有76歲，膝下獨子莫問風也早已獨當一面，接過了莊主的重任。

盛名之下，來參加問劍大會的賓客自然也個個是聲名顯赫的大人物。

四大家的家主來了三個，其中包括第二屆問劍大會的魁首，已經成為洛家家主的洛飛羽，這次再次作為參賽者進行爭奪；佛門道門雖然沒有派高端戰力參與爭奪，但也派出了年輕一代出類拔萃的弟子前來歷練，而少林方丈澄空和齊雲派掌門衍天子也均親自到場；有名的江湖散人、遊俠更是不計其數。

最終殺進決賽的，一個是第三屆問劍大會折戟而歸的大夏金牌密衛羅峰，而他的對手，竟然是一個始終蒙著面的神秘俠士。

由於問劍大會是抽號對決，所以這位蒙面俠客自始至終也沒有透露過他的名字。

當然，有的人可能會問，難道問劍大會什麼人都能參加，蒙著面也不說自己出身姓名的都給他報名參加嗎？

那自然不是。事實上問劍大會並不是那種報名海選制，而是精英制，每年都是由問劍山莊廣發邀請函，直接邀請各大勢力以及一些著名的散人遊俠參加，待到比賽時，他們只認邀請函不認人。

這也導致了一些沒收到邀請函而自認為自己有能力參加大會的江湖人士會在半路上對持邀請函的人進行劫掠甚至襲殺，因此每次問劍大會上，都會出現幾個不願透露身份的神秘人，而作為主人的問劍山莊，也不在意他們的真實身份，因為寶劍最後落入誰手都不要緊，他們只是需要問劍大會給他們帶來的巨大聲望。

蒙面俠客從八進四就已經被大家注意到了，因為之前所有的蒙面者都沒有能打入四強的。

四進二的比賽中，蒙面人的對手正是洛家家主洛飛羽。

彼時洛飛羽劍術已然大成，更是剛剛突破踏入了凝氣破空境界，但饒是如此，仍是在對方極其凌厲的攻勢下敗下陣來，讓眾人大驚失色。神秘人甚至依舊和前幾場一樣劍未出鞘，便獲得了勝利。

而在決賽中，大夏金牌密衛羅峰的舉動更是令人看不懂。作為朝廷懸在江湖人頭上的一把刀，密衛向來是神秘、強大的代表，即便羅峰上次在問劍大會上鎩羽而歸，但其實當時在場的眾人都知道，並不是羅峰和衍天子這些成名已久的凝氣破空高手當真鬥不過當時還未達到這一境界的林遠，只是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輩，和林遠一個初生牛犢無名之輩拆解了上百招還未拿下，既是讚賞林遠，自己亦有點面子上掛不住。況且對於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一柄神劍雖然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倒也沒有多饞，兩人皆是主動棄權退出。

但這一回，神秘人一直沒有露出真面目，聽其聲音雖然偏年輕，但具體年齡依然是個謎，想來羅峰也不會再留手，很多人都希望羅峰能逼對手長劍出鞘，能拿下對手，順帶揭露蒙面人的真面孔，他們實在是太好奇了。

然而決賽上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開場兩人纏鬥十來招，神秘人用出的招數明顯和之前不一樣，看來也是把羅峰當做了真正的對手。眼看兩人的戰鬥逐漸要進入白熱化階段，羅峰卻突然喊停，雙方拉開，羅峰開口詢問：

「是你？」

神秘人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搖頭。但是羅峰好像已經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反而一抱拳道：

「失敬！」

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山莊。

按照規矩，離開比賽場地即算作棄權，那麼獲勝者應當是神秘人。

但是這與問劍山莊的目的不符。他們不在意獲勝的是誰，因為想來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哪怕上屆大會爆冷，林遠折桂，但世人也都知道了林遠這個人物，並且他的黑馬故事更為人所津津樂道，以後人們說到林遠時，難免提及問劍大會，也等於變相的幫問劍山莊增加名譽。將來林遠名聲越響，問劍山莊的收益也就越大。

可是這回，神秘人獲勝，短時間內可能江湖上會對此津津樂道，但是從長遠來看，問劍山莊損失的更多。因為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若是他自己不想暴露，今後他以真實身份做出來的事，闖出來的名聲，問劍山莊都無法獲得紅利。等於說他們白白損失一把神劍，卻沒有獲得多少名聲。

老莊主莫思略一思索，便提出了要求：承認他獲勝並給與獎品沒有問題，但條件是神秘人必須將身份公之於眾。

新任莊主莫問風於是在遞交神劍之前，軟硬兼施的試圖讓神秘人透露自己的身份，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對方根本不接話，莫問風還想再說，但神秘人似乎已經不耐煩了，直接抓起神劍便要離開。

莫問風目的沒有達成，自然不能放任他這樣奪劍而出，連忙出手阻攔，但未曾想只是和神秘人對了一掌，彼時早已是四階強者的莫問風直接後退五步，噴出一口鮮血。

神秘人絲毫沒有做客的意思，擊退莫問風之後，攜劍便走。

見兒子被打傷，老莊主莫思冷哼一聲，飛身向前，便要出手留住敵人，然而不料對方身法極快，一時間竟是無法趕上，兩人你追我趕，很快便出了問劍山莊的範圍。

此時現場的賓客也都有點不知所措。問劍山莊作為近年來新興勢力，在江湖上真正的朋友並不算太多，譬如佛道二脈雖然都有高手來訪，但衍天子和澄空對於這樣的局面，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也只是當一個看客，一些散人遊俠見此，大會已經決出了勝者，主人家又出事了無暇搭理他們，便紛紛各自作鳥獸散。

莫問風調息了一會，逐漸平息了氣血，連忙帶人順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尋找。

後續的事情江湖人知道的不多，但只知道老莊主莫思是找到了，但卻是身負重傷，不到半年之後，便一命嗚呼。

而神秘人依舊不知其身份，想來被打到重傷的莫思自己都不知道，否則也不至於問劍山莊連個指名道姓的追兇令都發不出來，因為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

也正是因為第四屆問劍大會上的變故，加上老莊主莫思傷重不治，問劍山莊這幾年在江湖上的影響力急劇下降，只能勉強和北方的血刀山莊並稱「二庄」，已非昨日的一枝獨秀。

所以，這一次的第五屆問劍大會，莫問風非常重視，問劍山莊上下嚴陣以待，想要藉此機會一展雄風，大有重鑄問劍榮光，我輩義不容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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