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稚生，沙灘真不戳」

石川家清空了在東京灣邊上最大的一家海景餐廳。

東京灣的範圍其實涵蓋了整個關東地區，東京只是囊括在其中的一座城市，餐廳下面的海水中淹沒了數不清的極道骸骨，這座叫「office」的海景餐廳建造在這兒是一個錯誤，它所在的位置完全沒有居民區和商業區，隔壁是人工島的沙灘，上面擺滿了用來宴請賓客的臨時座椅。

石川未來穿著昨天晚上那一身經理西裝，坐在餐廳二層的瞭望台上，花錢請來的化妝師正在為她上妝。

鏡子中的自己越來越美，化妝師熟練的刻畫眼線，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比原來更大，其實她的眼睛本來就很大的，但是在大一點也無所謂，未來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迪士尼電影里的大眼公主，但化妝師好像還是嫌棄這雙眼睛不厚好看，在畫完眼線后又在她的眼角下方貼了些水晶亮片，讓她看起來更像迪士尼公主。

在鼻翼兩側打上如直角三角形般的陰影，然後在接近鼻頭兩側的位置掃上陰影，鼻樑因此變的更加高挺。

淺櫻色的嘴唇在口紅的襯托下多了幾份性感。

化妝師小姐似乎對自己的作品極為滿意，在妝容完成後她迫不及待的將未來領到一面大鏡子前。

「您的底子本來就好，全東京再也找不出比您更漂亮的人了。」商業化的奉承用語，她可能給每個人化完妝后都會這麼說，這句話的確很受用。

未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夾克，喃喃說道：「該選婚紗了。」

她一直在期待自己的婚紗，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她想穿黑色的，因為白色太普通，大家結婚都穿白色，那她就要和別人不一樣，穿黑色。

西式婚禮的教父會準備兩套祝福詞，一套是白婚紗，一套是黑婚紗，兩套在婚禮上代表的意義不同。

未來不知道黑婚紗代表什麼寓意。

她只是覺得黑婚紗穿著很帥。

黑道結婚就應該穿黑色，白色穿在身上恨不自在，她的衣櫃里也沒有一件白色的衣服，沒必要為了一場婚禮委屈自己，可以的話她甚至想穿皮衣，皮衣比黑婚紗更帥，然後再來輛摩托，她騎著摩托從高台上跳躍而下，白航剛好站在她身前，從加長林肯上下來，順勢親吻她的手背，然後神父念出祝福，兩人在眾人的見證下擁吻。

想象是不錯，就是不怎麼符合禮數。

爸爸是比較注重禮數的，她已經在婚禮的事情上任性了太多，所以不想在最後讓他老人家太為難。

服務生給她拿來了婚紗。

未來在試衣間里換好。

黑色的束腰婚紗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展現到極致，外批黑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和清晰可見的鎖骨，皮膚在黑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皙，下身裙幅上的褶皺如同月華流轉般傾瀉於地，左耳上掛著深紅色的寶石耳釘，頭髮在腦後豎起，用中世紀風格的銀色簪子盤起。

服務生在未來走出試衣間的時候看呆了，愣了五六秒都沒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麼，她見過很多新娘，但是沒有人能將婚紗穿出這種感覺，明明是黃皮膚的東方人，卻將黑色的婚紗穿出了一種中世紀女領主的感覺。

她的眼神只是隨意的掃視，其中卻好像蘊藏著一種不問世事的冰冷。未來如果知道這個服務員此時在想什麼一定會覺得她太怪了。

不問世事？

我有社交牛逼症好嘛？！

眼睛不好使就去夜之城裝個義眼啊，也不是很貴的。

她只穿了一身婚紗，其他的就沒再試了。

通常來講最貴的都是最好的，所以未來直接選了最貴了，這樣能省去很多步驟，最牛逼的設計師加最牛逼的面料，剩下的婚紗都沒什麼她身上穿的這件能打。

未來換好婚紗后從原本的皮衣里摸出手機，給發消息道：「我衣服選好了，你那邊怎麼樣。」

白航正站在一面全身鏡前。

他也剛剛換好西轉，同樣是最頂級的設計師和最頂級的面料，只是時間緊張，所以沒辦法訂做，只是拿了店裡最貴的。

未來和他說婚紗是黑色的，他選的西轉也是黑的，事實上婚禮穿的西轉也只有黑白兩色，沒人規定不能穿其他顏色，只是沒人這麼穿過，白色和黑色雖然是對比色，但他們混在一起就很搭，紅色和綠色就很怪，別的顏色穿著也不好，紅色婚紗倒是還真有，但問題是如果新娘穿紅色那新郎該穿什麼？

就算是自古紅藍出CP，藍色西裝配紅色婚紗也會顯得很怪。

白航沒改衣服，還是穿著黑色西裝。

黑色配黑色也沒什麼不好，只是爸爸請的人應該都是黑道上的，他們都很鍾愛黑西裝，到時候婚禮上免不了出現清一色黑衣的情況，新郎和新娘可能就不會多麼出眾了。

白航這麼擔心著，但在他坐車到了現場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未來已經站在沙灘上等著他，在臨時搭建起的平台上，未來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下端，她似乎是特意在維持著這個動作，大概是什麼新娘的禮儀，白航看出來她此刻很不自在，好像是想快點完婚。

對她來說婚禮的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結果。

白航從車上下來，在沙灘上一眾人的注視下走上臨時搭建的高台。

神父是他熟悉的人，臨時串場的烏鴉。

「怎麼是你？」白航詫異道。

烏鴉說：「我主持過十多場婚禮，很有經驗的好嗎？」

烏鴉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未來朝他微微點頭。

在眾人的注視下，烏鴉打開手上厚厚的『聖經』，白航瞥見書頁上什麼都沒沒寫，所以烏鴉此刻是在默讀主持，他好像真的很有經驗。

「石川未來小姐，你是否願意成為白航的守護天使？思他所思，愛他所愛，為他承擔傷痛，渡過苦難。」

「我願意。」

「白航先生，無論貧寒或富貴，無論卑賤或高貴；無論身處亂世，或神所不顧。你是否願意為了石川未來而戰。不離不棄，直至永遠。」

「我願意。」

主持詞有點奇怪，但是白航和未來都沒說什麼。

烏鴉對著白航露出笑容：「現在你可以親吻新娘了。」

白航覺得過程好短，在他的印象中親吻新娘之前應該還有很長一段，大概這是日本極道的特殊風格，每天將腦袋別在腰帶上的人可能不需要什麼太長的祝福。

在眾人的注視下，白航摟著未來的腰，兩人的唇瓣貼靠在一起，未來閉上眼，這只是婚禮的形式，更有意思的事要等到晚上。

台下的人統一露出笑容，他們中的有些人可能不認識新郎，但卻大都是看著未來長大的，既然是小公主看中的人，那他們自然會認可。

大概就是兩人嘴唇貼到一起的時候，相隔婚禮現場數百米的海面突然炸起了百米高的浪花，這些一臉笑容的大叔大媽你不約而同的從身體各個部位摸出手槍，指著海面上升起浪花的方向。

站在臨時高台上主持婚禮的烏鴉一愣，看向兩人說：「你們石川家的會場進來之前不是要搜身嗎？和著只有我一個人被下了槍？！」

「這不重要。」白航說：「有東西要上來了。」

「什麼東西？」

「還不知道，但是游的很快，看起來你們少主的任務失敗了。」白航道：「我以為那東西在外海，為什麼離這裡這麼近？」

未來說：「東京灣本來就不大，興許是任務出了什麼意外。」

穿著黑色婚紗的未來蹲下身掀開了臨時高台的木板，從裡面取出野太刀紅蓮丸。

「要打架了！」她舔了舔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