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消失的耳朵和尾巴
雖然楚國已經接受了華夏文明作為主體，但是楚地屬於剛開化之地，很多東西都帶有各自的特色。而有楚地特色的東西，算是新鮮之物，故此也頗為受北方諸國的歡迎。故而在睢陽，除了本地商人外，楚地的商人是最多的。
而一般，楚地商人將商品運到這裡，會交易給宋國的商人，繼而由他們運往北方。這除了路程之外，還有天氣的原因。南方的楚人，對於北方的寒冷氣候頗為不適應。故此，將商品運到宋國，也就會返回楚國，由宋國商人做下一趟的買賣。
行走在街上，琴妸看著那些精美的飾品，一時之間雀躍不已。看著琴妸那興奮的樣子，田英苦笑著搖了搖頭。
「喂，予帶著頭飾，好看嗎？」
一個臨時小攤前，琴妸手中拿著一根精緻的有三彩雀羽的銅釵放在斗笠上，不斷比劃著。
田英上前，苦笑著按了按斗笠，然後從琴妸手中取回同釵，遞還給那個商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們不要。」
這時，琴妸卻是不滿地拉著田英的衣袖道：「為何不要，予很喜歡吶！」
眼見琴妸準備撩起面紗，準備用她那最拿手的裝可憐招式。田英知道自己很難抵擋，所以立即按住了斗笠，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喂，你買了有什麼用，能戴嗎？」說完，還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啪！
琴妸不滿地拍開了田英的手，快速撩起面紗嘟著嘴道：「為什麼不能？」說完轉身從那因為驚愕自己的相貌的攤鋪老闆上，拿回那根三彩雀羽銅釵。
那老闆失了銅釵，才回過神來，感嘆道：「老夫行商數十載，閱人無數，從未見過如姑娘這般絕色。姑娘若能配上此釵，更難增色許多，艷名傳列國啊！」
琴妸聽著，甩了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給田英：「聽到了沒有，快付錢！」
看著那滿臉笑容的老商人，和眼睛笑得像月牙兒似的琴妸，田英暗罵道：「這妞真的有幾百年的智慧？怎麼我覺得，她是被那老傢伙忽悠了似的。」
雖然這麼想，但田英還是不想拂了琴妸的興緻，畢竟人家之前也幫過自己。付錢之後，那老商人又毫不吝嗇地贊了琴妸幾句，興奮得這狐狸裙擺下的尾巴在輕輕律動。如若不是田英眼明手快，幫她擋住了視線，恐怕就穿幫了。
回到驛館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琴妸的皓腕處卻是帶了幾個鐲子，另外還拿著幾枚頭飾在把玩。除此之外，田英手上還提著一隻大油雞和一瓮果子酒，收穫可謂豐富至極。
好不容易將東西放下，田英看著將斗笠甩到一邊的琴妸，沒好氣道：「你買這麼多頭飾，也沒有用啊。」
琴妸黑著臉，不滿地嚷道：「誰說沒有用的？」
田英指了指自己的頭頂，苦笑道：「耳朵，你帶了頭飾，也不可能戴出去啊。」
「哼！爾真是太小看予的能力了，看著……」
話未說完，田英卻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能合攏！
「這……這怎麼可能？消失了！」
對，就在剛才，琴妸頭上那對狐耳，消失不見了。不僅是狐耳，還有剛才還在背後晃動的大尾巴，這時也消失不見了！
田英不信地上前，在琴妸面前繞了一圈，最後很確認，她的耳朵和尾巴，都不見！現在的她，看上去就跟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一模一樣！
田英艱難地咽了咽唾沫道：「這是，怎麼回事？」
琴妸走到銅鏡前，拿著那幾枚髮釵比劃著，咯咯笑道：「沒怎麼回事，予本能就可以收起。」
「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予又不是人類，為什麼一定要保持人類的模樣。予覺得，這樣更好看呢！」說著，頭上那雙耳朵和尾巴，又重新出現了。
「好吧！」雖然耳朵和尾巴重新出現了，但田英心中，總覺得有些異樣。或許是看到了她完全變成人類的模樣，這讓田英心中對琴妸的那層淡淡的不認同，又弱了許多。
透過銅鏡，看到田英臉色的變化，琴妸輕輕放下髮釵，轉身道：「爾這是怎麼了？」
田英目光有些複雜地望著她，凝聲道：「其實你不用跟著我的。你能夠自由去各個不同的地方，又能夠變成人的模樣。如果你真要救宋國，根本不需要跟著我，而且我也不是純粹的為救宋國而來的。」
「予知道。」琴妸低著頭，烏黑的流海遮住了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讓田英看不到她的情緒。
「那為什麼……」田英按照自己的思考，追問著。
「為什麼？那是因為，予想離開這裡。」
田英聽著，不解道：「離開這裡？又是為什麼？你不是宋國的護國狐仙嗎？你走了，那宋國怎麼辦？」
琴妸抬起頭，用幽怨的目光望著他道：「你真是個不懂溫柔的雄性！」
雖然知道她不是純粹的人類，剔除掉外形這方面，僅從思想來說她的確是個女人。而被一個女人，說自己不懂溫柔，對男人來說是也是一個很打擊的事。
不過，理智的田英，也只是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說什麼。
抱怨完之後，琴妸也好像打開了話匣子，坐在銅鏡自顧自地說道：「很久以前，華夏這片土地有一段時間，絕大部分的河流都在發大水，而且連續幾十年。很多人，從出生的時候家園就被水淹沒，到了老死的時候，水還沒有退。所以，很多原本生活在平地的人們都搬到了山上，予出生的那座山，也不例外。山上的生活很無聊，予就在那時候，認識了一個少年。他說，他要去很多地方，治理水患。予呢，也不想再在山上過那些，所以就跟他下山了。後來吶，他用予的辦法，將水患治好了，他也被尊為華夏的共主。予也是在這個時候，跟他承諾了，輔助人類的共主，讓大家不再受苦，過上好日子。」
這個故事，怎麼聽都覺得很熟悉，不，恐怕每一個華夏人，在小時候都聽過這故事吧。田英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瞪大眼睛問道：「你說拜託你的那個人，是不是叫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