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諸神的黃昏
這團黑影無比囂張,在巴別塔的頂端走過,還有一口氣的幾名巫聖弟子立刻沒有了聲息,身軀快速的乾枯下去,只剩下一具枯骨。
巫聖巴羅斯看到這種可怖的情形,頓時嚇得不敢出聲,在他所掌握的巫術領域中,還沒有聽聞過如此迅速可吸收人血肉精魄的能力。
何況這只是一團黑影,一個無比強大者在這個世界的投影而已。
「閣下是什麼來歷?」羅斯驚訝道,現在控制羅斯身體的,是前世巫神弟子啟明的意志,見多識廣:「暗影的力量,不對,這暗影力量太純凈了,物極必反,這是天使心中最陰暗的一面,你是一名天使。」
那黑影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巫神最優秀的弟子,竟然一眼看出我的本質能力,就憑藉這點,你有資格與我做交易。」
「交易?」羅斯目光中帶著警惕:「你是看中巫神的傳承了吧?」
「不,你錯了。」那黑影鎮定的說道:「巫術雖然很強大,但卻還沒有完善到可以成為神靈,這並不是一條完美的路,到巫神就已經止步了。成神的路徑有很多,我所掌握的聖光能力,才是最完美的路,豈會捨棄西瓜來撿芝麻?」
「你所說的交易是什麼?」羅斯依舊不敢防松警惕。
那黑影飄忽不定道:「先說說我能給你的好處吧,你剛剛詛咒自己該死,辜負了老師的期望,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羅斯長嘆一口氣,無比失落道:「不錯,月心方舟的真正含義,是為了在巫術世界破滅之前,讓那些資質優秀的人登上方舟,得到巫神的傳承,使得巫術文明不至於消亡。但是當末世來臨,連太陽都會毀滅,躲在巫月中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將巫月行駛到虛空深處,虛空幻境複雜,各種毀滅的力量遍布,期中的安全通道,只有我知曉。」
黑影釋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巫神的傳承遺失,不過方舟內的敗類們,憑藉他們的微末資質,根本就無法傳承巫神的遺產。我偶然發現一名小男孩,他體內的巫術因子,比巫神濃度還要高,定能將巫術發揚光大。」
「你說的是真的?」羅斯驚喜道。
「天使是不會說謊的。」那黑影信誓旦旦。
羅斯沉思半響,嚴肅的問道:「你想要什麼?」
「我要的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經驗,巫神幾乎就要成功,但最終放棄的一個研究領域。」黑影道。
羅斯略一回想,無比震驚道:「你想要的難道是。」
「你是一個聰明人。」黑影高深莫測道:「正是養蠱之術。」
巫神所研究的養蠱之術,絕非那種養幾寸長的蠱蟲。而是以一個世界為造蠱之罐,以億萬生靈為蠱蟲,以強者為尊為秩序。讓無數的大能者彼此爭鬥,彼此吞噬,最終天地之間,只留下一個最強的存在。
這個最後的存在,能達到什麼程度,就是巫神自己也無法預料,很可能會達到神靈的位階,蠱蟲主人若是將其融合,也許天地間會誕生一名新的神靈。
但是這種做法,卻是以一個世界為代價,有違天道,最終巫神將其放棄了。
「你可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羅斯咬著牙問道。
「無妨,我自有辦法蒙蔽天機,漫天過海。」那黑影信心十足道:「反正這個世界就要滅亡了,天空中的太陽已經不穩定了,不出千年,就會走向生命的重點。巫術文明即使要重新建立,也必須在虛空中選擇一個新的世界。」
羅斯沉默不語,內心在激烈的衝突著。
那黑影接著說道:「我非常了解巫神,他之所以在壽元未到,就甘願化成巫月。是因為發現以巫術通往神靈,只有世界養蠱這一條道路,是最為簡便的,也是最為有效的。你身為巫神的弟子,難道就不想看到老師的巫術理論最終成功么?」
羅斯頹然道:「好吧,我答應你,腦海中前世的記憶,都將屬於你,你可以在其中找到你所需要的。」
「你放心。」黑影自信的說道:「只需要你解開封印,以我的能力,取出想要的記憶,並不是什麼難事。絕不會像這個傻瓜巫聖,破壞一個人的大腦,何況這一世的你,對我還有些用處。」
羅斯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屬於前世啟明的記憶,被那團黑影取走了,如今這一世羅斯的意志,又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
當然,那黑影也不知道,啟明還是為這一世的自己,留下了一些重要的記憶。
「羅斯,你好。」陰影發出陰沉的笑聲:「我想與你談個交易,我希望這個世界最終走向毀滅,因為我需要用這個世界,做為養蠱之罐。」
巴別塔頂端發生的一切,都落入了依曼等人的眼裡,依曼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一切時曾相識,又如此的陌生。
萬魔之祖卻如同斗敗的公雞一般,一世世與天使審判者的生死搏鬥,一具具戰軀被打碎,一次又一次的落入對手的陷阱中,這些都沒有打敗萬魔之祖。
戰鬥,就是有輸有贏,大不了捲土重來。
但是最親近戰友的背叛,卻真正打敗了他,他忽然有一種無力感,無盡的爭鬥,到底為了什麼?即使自己復活了又能怎麼樣,還能拾取上古混亂時代的輝煌么?
萬魔之祖自嘲的對依曼笑笑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為何要抹去一世又一世的記憶,重新轉世投胎來與我相鬥。」
依曼勉強的一笑道:「為什麼?」前世的記憶,依曼並無從拾取。
「因為背叛,你也不能忍受親人和戰友背叛,對自己內心的折磨。」萬魔之祖嘆息道。
「背叛?」依曼喃喃自語,難道前世或是前世之前,也有人背叛自己么?
大幕終於落下了,沒有激烈的戰鬥,沒有傾城紅顏一笑,只有探求真相的執著,以及失落的萬魔之祖。
百日之後,審判終於來臨,在那凡人所看不到的高處,一座莊嚴的末世法庭拉開了序幕,由百位義人決定這個世界的命運。
一個又一個身影走上了台前,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面部的表情也各異,幾乎全部宣布這個世界有罪。
宣布這個世界無罪的,只有兩個孤零零的身影。
當最後一個身影走到台前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有罪。」羅斯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個字,是出於他本心,還是被脅迫的,已經無從考證,或許,各自參半吧。
七日之後,諸神之黃昏來臨,當第一位天使吹響號角,依曼四人的面前出現了回家的時空通道。
萬魔之祖擺擺手,沉痛的說道:「你們走吧,我要與這個世界一起毀滅。」
依曼決定陪他坐一會兒,望著這個生生世世的對手,忽然有了一絲同情之心。
「時空大魔神的計劃似乎沒有成功。」依曼自語道。
「是因為巫神。」萬魔之祖嘆息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巫神留下了最後的後手,深淵魔界最強的噬天之花,與巫神有關,時空奈何不了她。」
「那麼就此告別,你如果還有未了的心愿的話……」依曼試探著問道。
「我應該還有最後一次轉世。」萬魔之祖感慨道:「答應我,讓我做一個普通人,走完最後一生。」
依曼點點頭:「我會儘力的。」
「謝了。」萬魔之祖道。
依曼離開了這個世界,諸神的黃昏開始了,天使的號角聲一共響起了七次,世界最終被災難所吞沒。
同樣拒絕進入時空通道的,還有羅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選擇了與億萬惡人爭奪唯一倖存名額的冥河爭渡。
最終,羅斯成功了,他在冥河的另一面,見到了一個單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