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查證
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柳太后，蕭宸之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這股沉是對著其他人的，而不是柳太后。
隨著蕭宸之的到來，伏跪在地上的純妃，身子抖得更是如篩子般。
蕭宸之在純妃的身邊停了下，冷幽幽的目光從她顫抖的身子滑過。
純妃當場就想要暈死了過去。
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知道一旦暈了，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李淳楹往蕭宸之的身上掃了眼，難得見蕭宸之對柳太后露出這麼焦急的神色，「母后，您可還好？太醫，本王的母後到底是如何的情況。」
太醫還未走，很簡單的說明了柳太后吃到了一些激發慢性毒的食物，這才發現了她體內的慢性毒素。
換而言之，這也算是一種福氣。
慢性毒！
蕭宸之的眼眸眯了眯，這可不是簡單的投毒事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淳楹。
蕭宸之突然看過來，李淳楹不由得愣了愣，隨即就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了。
能夠日日往這邊走動的，也只有她李淳楹了，再加上她有前科在，蕭宸之肯定是第一個懷疑她。
李淳楹坦蕩蕩的站在蕭長空的身側，對於蕭宸之懷疑的目光，視而不見。
蕭宸之從李淳楹的身上收回餘光，再站到蕭長空的面前行禮，又表示方才心急柳太后的情況，忽視了禮節問題。
蕭宸之這麼直接忽視了蕭長空，說明打從心底里，蕭宸之就沒有將蕭長空放眼裡。
現在再說這些話，就顯得更虛偽了。
蕭長空還是很給他面子，擺了擺手，讓太醫給柳太后開藥方。
蕭宸之親自過目，又讓太醫再做一些調理，餘毒一定要清理乾淨。
吩咐完這些，蕭長空就看向地上伏跪的純妃：「太后的事，到底是因純妃的過錯引起，雖說也有功在，但怎麼處置，宸王看著辦便是，也不必顧及朕這裡。」
這是要將純妃交給蕭宸之了。
蕭宸之連忙接過，在這件事情上，純妃看著確實是無意的，可誰知道背後真相又是什麼。
蕭宸之也不是兩耳不聞後宮事，前面純妃總是進出鳳寰宮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現在有些多疑，誰是假是真，他還真不敢下定論。
只有查。
李淳楹和蕭長空一起離開，免得後面被蕭宸之盯上。
事實上，李淳楹已在蕭宸之的懷疑之列了。
「宸王……真的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怎麼會害太後娘娘，我不過是帶了些吃食過來，誰料會觸發太後娘娘體內的毒素，還請宸王明查啊。」
純妃不等蕭宸之開口，就急忙磕頭求饒。
蕭宸之眼神冷了下來，吩咐道：「將純妃娘娘帶下去。」
「是！」
「不要，我沒有毒害太後娘娘，宸王，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純妃的聲音越來越遠。
而純妃身邊的宮女和嬤嬤，也全部被帶下去關了起來。
蕭宸之剛要過去審問一下純妃，於舒琊也就到了外面，於舒琊看到被拖遠的純妃，沒有半點的同情，更不會為這個昔日稱姐妹的純妃求情。
「母后的情況如何了？」於舒琊一出現，就急忙問及柳太后的情況。
「母后只是被吃食觸發了慢性毒素，如今已經醒來了，此後還要再清理餘毒。」
說這話時，蕭宸之的臉色很不好。
於舒琊的眸光微微閃動，道：「那我先進去瞧瞧。」
蕭宸之還是查實這件事，源頭是從純妃那裡開始的，就得從純妃那裡查起。
於舒琊走到殿門，突然扭頭看向遠去的蕭宸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王妃，可是有什麼不妥？」
於舒琊搖頭，跟著大步走進殿內。
殿中伺候的人紛紛向於舒琊施禮，已經醒過來的柳太后看到她，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如若細瞧，就會發現如今的柳太後到底是不如之前那麼熱切了。對於舒琊也帶了幾分冷淡，只是旁人沒有察覺到而已。
於舒琊卻發現了這一點，現在她也不急於給柳太後用卡牌了。
「聽聞母后的消息，兒媳就急匆匆的來了，如今看見母后安康，兒媳就放寬心了。」
「這事宸之已經去查實了，若是揪出了這背後之人，哀家定不輕饒。」柳太后的眼神倏然一凜。
於舒琊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柳太後會什麼也查不出來！
於舒琊也不會讓蕭宸之查出什麼，她會處理得乾乾淨淨，一點痕迹也不會留下。
柳太后只是惱火背後下毒的人，並沒有注意到於舒琊那細微的變化。
……
「皇后。」
帝後分開走之際，蕭長空突然叫住了李淳楹。
「呃？」
李淳楹扭頭看過來，對上蕭長空幽幽沉沉的目光，不禁皺眉，他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他也懷疑自己給柳太後下毒了？
其實她早就算好了，給柳太后掌住後宮大權，遲早會有一天惹到了女主。
有女主動手，她當然也不會去費那個勁。
事實上說明，女主就真的狠。
還想要一箭雙鵰。
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倒讓純妃沒有那麼可疑了。
不過等蕭宸之查起來，證據一定會指向純妃。
因為現在這種情況，於舒琊還需要自己活著。
李淳楹眨了眨眼：「皇上是有什麼事嗎？」
「過來。」
「……」
李淳楹慢吞吞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仰頭看他。
蕭長空叫李淳楹過去的時候，身邊的人就自動避開了一個距離。
李淳楹就站在他的面前，等著他的下文。
「此事，你也莫要插手進去，好好待在你的鳳寰宮。」
李淳楹挑了挑眉，怎麼聽他這話是要暗中動手的意思。
見李淳楹沒有回應，蕭長空逐漸失去耐心：「李淳楹。」
「臣妾知道了，請皇上放心，除非天塌下來，臣妾是不會離開鳳寰宮的。皇上什麼時候說可以出門了，臣妾再出。」李淳楹趕緊向他保證。
可是蕭長空聽著這一長串的保證，怎麼就覺得很不踏實？
李淳楹真的會安分守己？
答案是肯定不會。
蕭長空盯著她良久，道：「你若是做不到，朕會下令禁足。」
「……是。」
李淳楹目送蕭長空大步離去，更懷疑他又想要背著自己搞事。
算了，這幾天自己就等著蕭宸之查清這件事了。
接下來倒霉的是誰，李淳楹已經看到了。
另一邊。
此時純妃正瑟瑟發抖的匍匐在蕭宸之的腳邊，將原原本本的事實說了一遍。
而很奇怪的是，蕭宸之自動忽略掉了，宸王妃說太后喜歡的吃食，只聽見純妃嘴裡說的其他話。
若是兩人都很冷靜，必然會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
可惜這兩人都中了於舒琊的卡牌，又怎麼可能聽得到不利於於舒琊的話。
就是純妃自己脫口而出，也沒有特意注意。
於是兩人就這麼完美的忽視了這個線索。
倒是旁的人聽了，直皺眉。
剛要說一句於舒琊的不是，立即被蕭宸之喝了回去，說不定會當場要了對方的命。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大家都說宸王寵極了宸王妃，也只有府里的下人知曉，宸王這種寵，很不正常。
只是大家也沒有找到蕭宸之被下降頭的證據，也沒有見過於舒琊接觸這方面的人物。
在外面，於舒琊的名聲又響亮，誰見了都說一句好，你在外面編排一句於舒琊的不是，就等著被那些人的口水淹死吧。
審問過後，又到純妃的華羽宮搜查一番，並沒有得到同種慢性毒素的東西，這說明了純妃並不是那個投毒的人，可如果不是純妃又會是誰？
純妃被關到入夜，看到蕭宸之又過來了，身體止不住的發顫，臉色煞白的又開始求饒。
她是真的害怕自己會被蕭宸之殺掉。
蕭長空將生殺大權交給了蕭宸之，也無疑引起了純妃對蕭長空的恨意。
就算不喜她，也不要將她推出去。
純妃想到了什麼，急聲道：「皇后……對，一定是皇后，宸王，除了我之外能夠在太後身邊往來的也就只有皇後娘娘了。現在只要查明皇後娘娘那邊的情況，就什麼都明白了。」
抓住了這一點，純妃就更加急切的將罪名推給李淳楹。
也正巧，蕭宸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李淳楹。
現在純妃抓著這點不放，蕭宸之完全可以憑藉著她的說辭去鳳寰宮，但他卻沒有馬上行動。
那畢竟是皇后，不是他說搜就搜的，必須有一些實際上的懷疑。
否則直接搜皇后寢宮，必然會惹來眾多非議。
非議，正是他蕭宸之避恐不及的東西。
見蕭宸之站在那裡沒有動，純妃也似乎想明白了他的顧忌。
是啊。
皇后的寢宮豈是他一個王爺說搜就搜的，除非他真的不在意那些虛名，一怒之下強硬的搜鳳寰宮。
也只有這樣，才能從裡面搜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把純妃娘娘送回華羽宮，既然皇上將純妃交給本王處置，在沒有查明此事之前，純妃就好好的待在華羽宮等著。」
純妃劫後餘生，一屁股坐了下來，最後還是被人攙扶著回宮。
回到宮中，純妃就有些瘋癲，拉著姚嬤嬤一個勁的說有人要她的命，有人害她，一會兒又說是皇后要她的命，是皇後下的毒。
姚嬤嬤看她的情況不對，趕緊用言語安撫，好不容易穩住了純妃的情緒，外面的天已經漆黑一片了。
退出寢殿，姚嬤嬤拉著身邊的宮女道：「不管這事是何人做的，經過這一回，咱們也得想辦法保命了。」
宮女風荷的眼皮一跳，「姚嬤嬤這話是何意？」
「風荷，你這麼聰明難道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嗎？」
風荷皺了皺眉，「姚嬤嬤的意思是要擇新主效忠？姚嬤嬤以為這宮中能夠給我們做選擇的，還會有誰？還是姚嬤嬤以為皇後娘娘是個蠢的，是我們幾句表忠心的話就能接納的？」
姚嬤嬤跟著皺緊了眉：「風荷，我指的並不是宮中。」
風荷的眼皮又是狠狠的一跳，隨即發出一聲冷笑，似乎將姚嬤嬤看了個透，姚嬤嬤心頭微跳，覺得風荷這一眼看過來，很是不舒服。
「姚嬤嬤在娘娘的身邊伺候這麼久，見識到的人也不少，哪怕是娘娘未嫁前也是府中的老練的下人了。其中彎彎繞繞難道還瞧不明白嗎？姚嬤嬤也是接觸過宸王妃的人，你覺得宸王妃是那種真正善良的人嗎？今日娘娘為何會有這等下場，你我也都很清楚。分明是宸王妃在背地裡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才導致娘娘落得這般下場。」
風荷的話讓姚嬤嬤徹底的清醒了。
不論他們這些人想要投靠誰，都不可能了。
要說這主子會為了下人強出頭的事，可沒有發生過的。
一時間，倒讓兩人想到了鳳寰宮那些宮人，心裡邊有說不出的艷羨。
別看當初皇後娘娘那樣，可除了那些不忠主的，其他人都過得好好的，現在他們的主子越過越好，宮人們的日子也隨著好了。
風荷眼神閃了閃，又對姚嬤嬤道：「姚嬤嬤，咱們現在想著如何投靠新主，倒不如盯著娘娘這裡，宸王妃再來，我們也需要做些準備。等將來有個什麼意外，我們也好藉此脫身。」
姚嬤嬤也是聰明人，聽到風荷的話就懂了。
之前說那話，是因為姚嬤嬤想到死期，心裡慌亂了一下才說了出來。
現在冷靜了下來，也確實是要做正確的選擇。
就在華羽宮的宮人在背地裡悄悄做決定的時候，李淳楹這邊也在吩咐人去準備好後路。
因為李淳楹這個吩咐，葉影和畫眠的心瞬間難安了，總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一樣。
次日。
於舒琊又進宮看望柳太后。
柳太后的情況好了許多，今日也要將餘毒清理出來。
在長寧宮待了一會，出宮前，於舒琊突然轉去了華羽宮一趟。
純妃因為昨日的審問，晚上就有些病倒了，此時人躺在榻上，虛弱的看著進來的於舒琊。
於舒琊趕緊讓她躺好，又坐到身側與純妃說體己話。
進出伺候的宮人，悄悄的做著自己的事，又不動聲色的將殿中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於舒琊的到來，讓純妃心裡邊鬆了口氣。
於舒琊來了，說明蕭宸之短時間內不會找她的麻煩，就算是有什麼麻煩，有於舒琊作證，蕭宸之也會對她寬容許多。
然而，純妃將於舒琊想得太好了。
於舒琊根本就沒有將純妃當成好友來看待，純妃只是於舒琊放在宮中的一枚棋子。
該走的棋子，一步不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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