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肉痛
十里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興許是顧忌著馬車上坐著的人，一行的速度倒是不算快。
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楊釗就見著遠遠有一大隊人馬整齊地排列在一個高三五米的涼亭外頭。
顯然，這應該是林爽那一隊人。
看著林瑜的面容有些喜悅，楊釗笑著問道：「老哥，林爽他們可曾吃過了？」
「老爺，這事你放心，他們肯定吃過了。」林瑜應聲回道。
「老哥，我等帶出來的錢物，反正要送人，花誰身上都是花，該豐盛些就豐盛些，左右費不了幾個子，可莫要苦了將士們。」楊釗神情中滿是語重心長的味道。
至於他心裡想什麼，那就鬼知道了。
林瑜詫異地看了眼楊釗，回道：「老爺，爽兒他們這趟出行花費都是有記錄的，節度使大人早就給了足夠花費盤纏，這就不用了吧？」
楊釗故作氣憤模樣，板著臉，「老哥說哪家話呢？若是旁人帶隊，我還會整這些不成？爽兒可是我楊釗的侄子，總不能讓他吃了苦，除開貢品錢物，其他的都由我處置，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咳咳！」林瑜乾咳兩聲，「老爺，進京之後花錢的地方太多，那些人胃口也大，餘下的也就百多萬貫，興許不夠呢！」
楊釗擺了擺手，滿是不在乎，「不用多說，旁余的事由我安排便好，有些事不是花錢就能辦成的，有些事是花了錢也不一定能辦成，分寸我知曉。」
「老爺，京中房院價格可不便宜，大點的起碼得要個幾萬貫，要是往好的挑，沒個幾十萬貫怕是拿不下來，還是省著些吧！」林瑜有些猶豫，甚至有種苦口婆心的味道。
「呵呵~」楊釗笑了笑，「老哥，你信不信我們不需要花錢買房子？」
「老爺，您說的是貴妃娘娘會安排妥當？」林瑜眼中閃過精光。
「貴妃娘娘有沒有安排，這事我是不清楚，只是我見到陛下，陛下定會賞一座府邸的。」楊釗回答得相當自信。
「當真？」林瑜皺著眉頭問道。
「老哥，這般海口都誇下了，要是不成，那不是打我這張老臉么？」楊釗調笑道。
「老爺，要不還是省著些？練武花費可不小啊！」林瑜還是有些不放心。
聽著這話，楊釗也有些猶豫了。
各種武俠小說里都說同一句話，窮文富武，他也有些拿捏不準自己練武需要多少錢。
而且，自己還有個便宜兒子。
楊暄那娃子雖然被楊寧應下了，但他楊釗送兒子去天策府，總不能不給點錢吧？
練武要錢，吃喝拉撒也要錢，起碼的體面也要錢，這些都少不了。
猶豫一小會，他就放下了。
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再說了，腦子裡辣么多點子，隨便挑些出來都能賺上好一筆。
即使賺不到錢，他堂堂楊玉環的親戚，要是被餓死了，那還像話么？
即使楊玉環不管，李隆基也不會讓他楊釗餓死的，這事可關乎那位大唐天子的臉面。
親戚進京都被餓死了，李隆基還有臉吃喝玩樂？
想明白事情后，楊釗信心再次回來了，「老哥放心，錢物之事進京之後我自有法子，到時不會缺的。」
見著楊釗這般肯定，林瑜也不再執著於這事，「那成！老爺，爽兒他們還有些，小的取五萬貫出來，這一路我們這千百號人吃喝用度差不多要花個一萬多貫，剩下的我就讓爽兒分了，如何？」
「老哥，夠么？」楊釗沒有拒絕，反倒還怕人家不夠用。
雖然對這個世界的物價不甚清楚，但他也從武俠劇里看過些。
那些江湖豪客隨便吃個三五樣東西，都是十兩銀子起步，少了都會丟份。
這個世界，應該也差不多吧？
「老爺，吃用花費並不高，就是人多了些，尋常一戶四口人吃個一年，也就一兩貫錢，若非老爺想要讓將士們吃好些，小的還捨不得呢！」林瑜笑著聲解釋道。
啥？
普通人家一年只要一兩貫？
五萬貫，自己給出去的錢居然這麼多？
足足可以養活兩萬戶人家，一家四口，就是說五萬貫錢可以八萬人？
我勒個去哦！
感情章仇兼瓊那傢伙給的真不少，嚇死人咯！
好傢夥！
章仇兼瓊，你這個大貪官，以後一定要想法子從你丫身上擠出錢來。
「老哥你安排就是，莫要虧了弟兄們，對了，可別忘了侄兒，侄兒帶隊不容易，多分些與他，以後也好孝順老哥你。」
這些話，楊釗是笑著說的。
但說著這話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個牙齦隱隱在發痛。
太敗家了啊！
敗得真是一塌糊塗啊！
但屁話已經放出去，總不能收回吧？
林瑜聽到楊釗說的話，眼睛瞬間就鋥光瓦亮，顫聲問道：「老爺，爽兒也能分些？」
「自然，老哥無需避諱。」楊釗點著頭回道。
得到楊釗的確認，林瑜抬著抓馬繩的手拱了拱，「小的替爽兒謝過老爺！」
「呵呵，老哥，莫要見外了，以後你我怕是還有好些年，虧了誰也不能虧了老哥你不是？」楊釗一臉笑意。
「嘿嘿~」林瑜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事剛剛談妥，楊釗就沒開口了。
之前遠遠才能看見的林爽一隊人，如今已經近在眼前。
有些話，也不適合太多人聽見。
之前，他與林瑜聊天，幾乎不避諱什麼，也是因為馬蹄聲陣陣，聲音也傳不出多遠。
這會子可不一樣了，車隊的速度放緩，說個話，怕是一堆人都能聽見。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件事情，林瑜這人貌似有些貪財。
只是這人還是挺規矩，不是他的錢不會去碰，這一點興許是章仇兼瓊教過的。
其實，楊釗一直有些疑惑。
這幾天，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劍南節度使這個位置，是輪換的。
而章仇兼瓊擔任劍南節度使才沒幾年，他是怎麼攢出這般豐厚的家底來的？
貪污？
還是受賄？
還是兩者都有？
總不能說是天上掉下來的錢吧？
興許，這裡頭有楊釗不知道的內幕。
當然，林瑜興許知道。
但這種腦殘事，楊釗可不會幹。
等到車隊距離林爽那邊只有百來米的時候，林爽騎著馬，率先趕到楊釗這一架馬車邊上。
他也沒下馬，直接在馬上對著與林瑜坐在一塊的楊釗行了一禮，「卑職見過楊大人！」
楊釗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笑眯眯地問道：「林校尉，將士們可有累著？」
見著楊釗笑呵呵的，而他老爹林瑜也沒多話，所以，林爽也放鬆了好些。
「回大人話，才這幾些路程，將士們都精神著呢！」
「成！如何安排行軍，全由林校尉決斷。」楊釗輕笑著說道。
「喏！」林爽應了聲，就策馬回到隊列之中安排了起來。
「弟兄們，還是老樣子，分出三卒去後頭護衛，兩側各一卒查看，其餘人等與本校尉一道前頭開路！」
（註：五人而伍，十人而什，百人而卒，千人而率，萬人而將，其實這是閑話，大夥都知道，不過也提一句）
等到這千人隊伍完成左右前後護衛后，便再次開拔。
而這迎賓亭，楊釗也看了個清楚。
倒是修的不錯，地基是通白的石塊鋪成。
四根柱子，幾乎是一人合抱，上頭還能見著紅漆粉刷。
上頭那頂蓋，八角嶙峋，瓦片還有些新穎。
最顯眼的是亭子邊上有一塊石碑，上頭有迎賓台三個大字，還有密密麻麻而又整整齊齊的小字。
距離有些遠，楊釗又沒下馬車，所以只能看清幾個字。
什麼建於貞觀什麼的，剩下的很難看清。
不過，最後的那一排字，有些大，全是人名。
「有好些年沒來這了，倒是有些懷念！」楊釗裝模作樣的與林瑜攀談起來。
「老爺，往後機會不多，要不下馬瞧瞧？」林瑜很是體貼地開口建議。
「無需如此，只是有些傷感罷了。」楊釗連忙搖頭拒絕。
開玩笑！
他又沒見過這地方，讓他停下來瞎幾把看，有意思？
特么的不就是一個涼亭么？
現代哪個景點沒有？
早就膩了好不好！
再說了，他可是故意等隊伍開拔才開口的，只為了應個場合而已。
見楊釗沒有下馬的意思，林瑜再次開口了，「老爺，前頭這段路沙塵有些多，可要進車裡頭待著？」
「成！老哥你吃力些。」說完話，楊釗就鑽進了馬車，更是將車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
這段路，比前面的差了很多。
成都到蜀縣這一段，路上還有石子鋪著，馬蹄捲起的煙塵不多，倒也能湊合。
這次就不一樣了。
路面平整倒是平整，只是沒了鋪路的石頭阻攔沙塵。
前頭五百人開路，總共一千匹馬，整得漫天飛塵，簡直快要成霧霾天氣了。
當然，這也有馬匹全都歇過了，吃了吃飽了，有了些精力的緣故。
這裡，不得不再說一次說章仇兼瓊那娃子。
嗯！
將就！
配的馬匹，全是一人雙騎。
有人騎著的那匹，只帶人。
沒人騎著的，馱著些乾糧與水，還有衣物之類的，負重倒是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