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沒死

「你們幹什麼！」

翟夢瑤氣憤地衝上前去，猛然推開了抓著母親不放的商販。

「誒，你這人……」商販上下打量了打量翟夢瑤，見她人模人樣的，語氣軟和了些，「小姑娘，這大嬸是你親戚啊！」

「她是……」

我媽。

後半句話，卡殼了。

母親柳嚴華也在看她，這姑娘，第一次見，十分陌生。

明明是熟悉的臉，熟悉的母親，翟夢瑤卻難以相認。

自從一意孤行地跟孟凡同居之後，她就很少跟母親聯繫，總以為，自己已經是可以另成家的孩子。

母親臉上的一條條皺紋，似乎都是因為她才長起來的，父親去世后的叛逆，放棄大學錄取通知書，認定孟凡，哪一樣不夠母親糟心？

「她是……她是我朋友的媽媽。」翟夢瑤話語轉了個彎，看向攤販，「她是小學教師，人品好，原則性強，怎麼可能貪圖你一點蠅頭小利！」

「一點點錢，我還專門為難一個大嬸啊？」

商販也為難，翟夢瑤卻沒有補上的打算，「一定是你弄錯了！」

她相信母親，無條件的……

「老周，這是不是你的，粗心大意的……」這時，有人闖進圍觀群眾的包圍圈，手裡拿著個小皮夾。

一場誤會，商販連連道歉，柳嚴華的目光一直定在翟夢瑤身上，待到看熱鬧的人散去，她才緊扣著翟夢瑤的手腕，顫巍巍問道，「你說……你是瑤瑤的朋友？」

瑤瑤，母親從小就這麼親昵地喊著她。

「嗯。」翟夢瑤心底泛著酸楚，反握著母親，「瑤瑤她人呢？很長時間沒聯繫了。」

提到自己的女兒，柳嚴華瞬間萎靡。

她低著頭半晌，晃了晃手裡的塑料袋，所問非所答，「正好阿姨買了菜，去我家裡坐坐，吃個便飯。」

翟夢瑤自然沒有拒絕，就在昨天夜裡，她還念著母親，琢磨著以什麼方式接近最好。

沒想到，老天爺給她機會重逢，給她時間親近。

她的家就在不遠的小區，是以前分配下來的教學職工宿舍，樓層年久失修，矗立在一棟棟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房間在二樓東戶，兩室一廳，空間逼仄。

一切的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樣子。

「瑤瑤就在房間里，你可以進去跟她打招呼，阿姨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柳嚴華說完這一句就繫上圍裙進了廚房，房門沒有關，背後的冷風嗖嗖地往翟夢瑤的脖子里灌。

她還活著？！

怎麼可能！

卧房的門緊閉著，門口貼著HelloKitty的卡片紙。

翟夢瑤邁著虛浮的步子，眼前的景物彷彿都不大真實。

難道說，她跟陸星棋身體互換了？

可是為什麼，陸星棋既然沒有死，不去陸家找找看？

千頭萬緒在腦海里翻湧，翟夢瑤站在門前，握著門把手，卻沒有勇氣推開。

後來怎麼樣了？

她要以什麼樣的開場白面對陸星棋？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翟夢瑤這麼想著，一咬牙，把心一橫，摁下把手。

「吧嗒。」

門，開了。

房間里的一幕卻讓她錯愕萬分，她的身體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戴著氧氣面罩，呼出的氣息在面罩上布了層水霧，證明，她還是有生命特徵的。

她，真的沒死！

「媽……阿姨，這，這怎麼回事？」翟夢瑤臉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那一天流產的場景歷歷在目，恐怖，黑暗……

柳嚴華從廚房裡走出來，濕噠噠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故作輕鬆笑道，「瑤瑤愛錯了人，流產後失血過多，腦部缺氧時間過長，醫生說，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一輩子？

不！

她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

翟夢瑤看著自己的臉，雖然比不上陸星棋細膩漂亮，但也不算丑。

「她成植物人多久了？」翟夢瑤忍著奔潰的心態，繼續探聽。

「有兩個星期了。」柳嚴華見她臉色著實蒼白，反而安慰起她來，「沒事的，只要她還有口氣在，我就守著她，直到她醒來為止。」

也就是說，母親這些天始終在照顧著不省人事的她。

要是自己的身體蘇醒過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做陸星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