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來吧(求月票)
相較於從有到無而言,從無到有的難度永遠是幾何倍數的,信任同樣如此。
如果僅僅依靠寥寥幾言就可以取得信任,那種信任未免太過廉價,至少鄧恩覺得想要讓自己去相信某件事情,要麼是自己親自驗證過,要麼是他信任的人說出來的。
但是很可惜,這個陌生的世界還沒有讓他完全信任的人。相比於其他人,他覺得沒有什麼比自己的雙手來的更加可靠。
所以他消失在那一小隊人面前,獨自一人走在荒蕪的廢墟之中,將自己的呼吸頻率保持在最低限度。那些被他們稱作噬極獸的怪物在周圍盤踞著,可無法察覺不了他的氣息。
他已經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距離庇護所也已經走過大半路程了。
只是體內那根骨刺似乎依舊留存著某種活性,他感覺自己越發虛弱,為了防止自己陷入昏迷,鄧恩在大腦中將所有的已知信息集中在一起,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已經快要被拼湊完整了。
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個很高的水平,對地表的發掘過程中,觸動了地下沉睡的某些東西,應該就是現在地面上的那些發光的猩紅圓球。它們鑽出地面,同時某些原因造成月相異動,腳下的大地爆發了長達數十年、劇烈的地質變化。
人類在這場浩劫之中活下來的寥寥無幾,而這些鑽出地面的東西,結合地面上的生物,出現了那些叫做噬極獸的怪物。他們以人類的生命為食,被「吃」掉了人類會變成石像。
無法抵抗這種地面生態的改變,一部分人類建立所謂的庇護所以求生存,而他出現的三號庇護所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好像失敗了,反而他活了下來。
而他剛剛遭遇的這群人類,應該生活在另外一個庇護所,他們依靠著自己的手段,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將人類的火種續存了下來。
至於他們所說的燈塔,鄧恩暫時還沒有興趣去了解那些。關於災難的很多細節還是模糊的,但這次出來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
他慢慢停下自己的腳步,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貫穿傷口周圍的肌膚已經出現紫黑色,它好像開始要吸收自己的生命力。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往遠處看去,他找到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那裡擺放著幾個殘破的集裝箱。
選擇了較為完整的一個,放下身上所有的東西,在如此虛弱的狀態之下,他的動作依舊保持著嚴格的尺度,不發出一絲聲響。
這裡雖然沒有大面積噬極獸存在,也有一些小群族在游曳,一旦被發現,他如果想要死得好看一點可能比較難。
深吸一口氣,鄧恩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臨著什麼。
如果繼續讓骨刺留在體內,就算回到了庇護所,也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危害,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將其拔除。
選擇在這個地方,他也有自己的考慮,只不過他現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插進胸腔里的骨刺上。
接下來,他要一點一點將它從自己的血肉里拔出來,承受劇痛的同時,他要保持絕對的清醒。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產生劇烈的情緒波動,更不能發出多餘的響聲!
將所需的東西全都提前準備好,放在手邊易取的地方。
「這聽起來似乎比死還難啊。」鄧恩嘴角動了動,露出一抹苦笑對自己看。
他也曾思考過,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出現在這樣一個滿目瘡痍的人類末日世界。
看到先進精緻的科學儀器,看到猙獰醜陋的野獸怪物,看到詭異陰森的地面環境……直到遇見陌生的人類。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似乎也變得有點意思起來,在末日活下去,聽起來似乎也挺刺激的!
嘶!
一邊用那些放空的思緒麻痹自己的痛感,一邊時刻謹記著不能失去意識,大腦清醒與神經抽搐的交織,大顆的汗水從體表沁出。
在背後墊著一塊棉,胸口的骨刺被手一點一點慢慢地扯出來,結痂的傷口再次湧出大量的鮮血,眼眶慢慢變紅,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張口。
緊咬的牙齒彷彿就要崩碎,強忍著疼痛出聲,終於將骨刺抽了出來,另一隻手迅速用提前塗滿藥水的棉按在傷口上。
幾乎是一瞬間,點點殷紅的梅花就將白棉染紅,鄧恩已經無暇顧及那些了
終於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氣,腦海中謹記不能有任何情緒波動,他靠在一旁,眼神放空。
疼痛如同一陣陣浪潮,他也會思考自己堅持不下去,可終究……還是挺了過來!
伸手拿起提前放在一旁的藥劑,沒有多餘的動作,連同容器一起放進嘴裡。
咔嚓!
喉嚨滾動幾下后,將嘴裡的玻璃碎渣吐出來,並沒有將嘴划傷。
胸口依舊在劇烈地起伏,但是他胸口陣陣熱流涌動,身體的細胞好像在縮短自己的分裂周期,大量的幹細胞開始分化為神經細胞、肌細胞……
對於自己身體狀況,鄧恩已經不覺得奇怪了,靠在集裝箱一端,透過漏洞看向外面,這裡的動靜並沒有引來噬極獸。
「出來吧!」
突然,鄧恩說了這麼一句。
聲音並不大,而話音落下,回應他的是空氣中的一片平靜,從之前到現在,一直如此。
鄧恩後腦靠在鐵皮上,目光平靜,「不管你想要對我做什麼,現在都是一個好機會,不是嗎?」
明明只是一個人,他卻像是篤定在和誰對話一樣。
在外面,長腿的銀髮美人雙手抱著埋在胸前的佩刀,背靠著集裝箱站立的姿勢讓穿著長短靴的腿從風衣中露出,尤其筆直精緻。
銀色短髮被風吹動,風衣領上的絨毛也同樣飄動,白月魁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望了眼遠處偶爾走過的噬極獸,起身。
走到鄧恩所在的那個集裝箱大門前,輕輕推門,就看到了躺坐在角落,胸前泛著大片紅色血話,可表情依舊從容鎮定的男人,此刻他正直面著推開門的自己。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