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沒事兒了
應青青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打算真帶他去審問。剛要編個理由把董長秋打發走,她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
「那你現在就跟我去吧。」
或許會有收穫也說不一定。
……
富麗堂皇的大廳里,各種各樣的歌女與舞女或穿行在几榻間跟客人玩鬧、或在廳中央的高台上嫵媚獻藝,好一幅紙醉金迷的景象。
李葯坐在角落裡,默默以他的道心起誓,他來依翠欄絕對只是為了救白鶴,除此之外絕無其他想法。
他接收到一旁柔媚女子向他投來的哀怨眼神,尷尬地推開她遞過來的酒,轉而自己倒了杯從外邊買來的梅子酒喝,彷彿嘴裡有點味道就可以遮蓋鼻子聞到的濃重香粉味。
李葯忽然有些佩服這位名叫月娘的風塵女子了。
要知道,他如今的樣子可是一個身材瘦弱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對著這樣一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她竟然還能貼的上來。
——沒錯,他剛剛被老鴇招呼進來的時候是她主動要求要來「伺候」的。
李葯一臉的「我不能理解,但我大為震撼」,抬手給了月娘一錠銀子,低聲問:「聽說你們鴇母最近得了個……寶貝?是個什麼寶貝?你快給我講講。」
女子用帕子掩嘴一笑,雙眸眯起來。心道果然如此。「公子問的是什麼寶貝?活物還是死物?我們鴇母的寶貝可多了去了……」
李葯一聽有戲,也來不及吐槽她喊的那句「公子」了,忙道:「是活物。快說說!咳、咳!」他一時著急,險些露了自己的本音,又忙咳了幾聲來掩飾。
「那寶貝啊,可謂是膚如凝脂、美麗如斯啊……真真地叫人不敢褻玩。」月娘美目看他,低聲誘導:「若公子想看,奴可以帶公子去看。」
「好,快帶我去!」
……
事實證明人活著還是要多讀點書,李葯看了眼旁邊的人,一面扶額,一面耳根發熱。
膚如凝脂……確實是膚如凝脂哈——可這哪是形容白鶴的啊,分明是形容人的!
他本來看著月娘把他往後院柴房領還以為真是帶他去找白鶴的呢。畢竟白鶴再好看寓意再好對於他們來說都只是個畜生而已,什麼好吃好喝伺候那必是不可能的,李葯想著他們會把它關在柴房也不稀奇。
但他忘了,人要是把畜生當寶貝,怎麼可能把它關在柴房那樣髒亂的地方?
這個叫月娘的絕對有鬼。因為她推著他進了這間柴房之後就跑了,跑之前竟然還順便把這個小院子的門給鎖了。
李葯脫下外袍給眼前赤身裸體蜷縮著的少年蓋上。咋舌:俗世實在是太危險了,師父,我想回蓬萊……
不過——他將少年擋在臉上的頭髮撩開,磨著牙想,這人有點眼熟啊。
空氣中不適時地響起「咕嚕嚕」的一串聲音。
「……」剛剛光顧著喝酒了,也不知道拿個點心吃。不過這種地方的點心怕也隨便吃不得。
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李葯咽了咽口水。算了,先出去再說吧,白鶴兄……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
……
那一頭輕輕鬆鬆溜之大吉的李葯還不知道,這一頭月娘正在向鴇母邀功呢。
「您是不知道,他雖然臉看起來是個半百老頭,但那手可嫩呢……」見鴇母睨她一眼,又大著膽子繼續道,「……呃,也不說有多嫩吧,反正正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的手,我瞧著他那腰身也是細的,是個好苗子……把他留下和那孩子做個伴也是好的不是?」
「你把他鎖在那院子里了?」
「是。」
鴇母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又馬上恢復正常。她丟給她一把金葉子。「賞你的。」隨後便扭著屁股走了。
而月娘留在原地,歡歡喜喜地把金葉子一片一片撿起來收進了袖中。
……
去了趟「天字型大小」,應青青還真有了些收穫——關於怎麼聯繫到淮河鏢局的「人」。
她笑著問郝賢達:「你這算不算出賣朋友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水蛭否認三連,「我這是幫他們招攬生意呢。做好事。」
「那之前審你的時候怎麼不說?」害她無頭蒼蠅樣白累了這麼多天。
如果張成等一眾同儕聽見她這段腹誹定是要發怒的:就你這天天坐屋裡看卷宗的還累?!
不過沒有如果。見他支支吾吾不願回答,應青青說:「好吧,不說就算了。但這個可以記你一功,到判罪時興許可以給你判輕點。」
隔壁牢房裡剛剛睡醒的井昭聽到了應青青後面半截話,忙探過頭道:「這都行?」他看見水蛭,似乎覺得這麼熱切有損他的大哥形象,又縮回頭。
當然應青青他們看見的只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從牢房裡探進來一角又縮回去,並不知道那是我們鬼王之子尊貴的頭。
「行啊,怎麼不行,你要是能幫我們抓個淮河鏢局的"人"就更行了。」應青青收回視線,牽起嘴角,心說這不巧了嘛。
井昭猶豫了,不過也只是猶豫了一會兒:「……你要抓他們做什麼?」
「只是有些事想找他們了解一下。」應青青和善地說。
「難道你們是想治他們的罪?就像對水蛭一樣?不對,他們豈是你們管的,這樣你們置我父王顏面於何地?」
這鬼終究涉世未深,他以為自己悟到了,其實他只是被套了話——
「原來是豐州遷來的么……」應青青飛快小聲嘀咕了一句,接井昭的話:「不敢不敢,哪能啊,你以為我們閑得慌嗎?就連管妖怪害人這事都只是受人之託而已。」
說句心裡話,生死各有命,她才不是那麼愛管閑事的妖,何況難道就許人棒殺妖,卻不許妖吃人嗎?
……咳,言歸正傳,總之這事兒總算有了些進展。應青青和董長秋分別後回到她住的小院子,並且意思性地眯了一晚上——主要是有宵禁,天也不暖和,她懶得出去溜達。
第二日,應青青起了個大早去吃餛飩,遇見個熟人——李葯。
「誒,這不是"小宮女"嗎?你也專門來這兒吃餛飩?果然"酒香不怕巷子深"誠不欺我……」
「……」少年嘴裡塞滿了餛飩,一點兒不嫌燙地嚼了幾口便咽下去,頭腦清醒地反駁她:「"小宮女"喊誰呢!」
「喊你啊……」應青青剛舀起一隻皮薄肉厚的豬肉餛飩,反應過來被套路了,「你才是"小宮女"!」
「行行行,我是行了吧。」李葯半點不想與她爭辯,他幾口吃完餛飩,抬起碗喝完湯,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還有,我不是專門到這兒來吃餛飩的,我來這兒只是因為這個時候其他食店還沒開門。咕——」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老闆再給這個小哥來一碗豬肉餛飩。」
一把銅錢被應青青放在桌上,她推開自己面前只剩湯的瓷碗,正想雙手捧臉,就見老闆已經端著一晚熱氣騰騰的餛飩過來了。
應青青內心喜滋滋:她果然沒看錯,這個小食店一定會越來越紅火的,看老闆這麼勤快就知道。
餛飩攤老闆是一個老實的中年男人,雖然走路有些跛但是端碗的手很穩,幾步過來滿滿的餛飩湯一滴都沒撒。他微彎腰一枚一枚地數桌上的銅錢,對應青青道:「姑娘給多了。」
應青青指李葯:「沒事,我連他的餛飩錢一塊付了。」
老闆很無奈:「那也是多了啊。」
兩人言語拉扯一番,最終老闆決定把應青青之後三天的早點都包了,才作罷。
李葯看得很疑惑,去食店吃東西多給一些不是很正常嗎?怎麼這位老闆推三阻四的?
他吃得臉頰鼓鼓,雙眼眯成一條縫,心道:總歸不是他付錢,他就不問了。
打發老闆去忙之後,應青青雙手搭桌捧臉看李葯:「說說吧,你遇到什麼事啦?」
雖然師傅教導過不要輕易信任別人,但是李葯覺得這女妖應該還是勉強能信任的。他說:「說來話長,重點是我昨日從倚翠欄救了個人,是不是需要帶他去你們那兒報案?」
「……這你應該去順天府報案。」
「哦。那沒事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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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葯:「說來話長,重點是我昨日從倚翠欄救了個人,是不是需要帶他去你們那兒報案?」
「……這你應該去順天府報案。」
「哦。那沒事兒了。」
白鶴君:???怎麼就沒事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