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醒的恐懼
艾卡斯的夜晚靜的可怕,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響,在這兒都可以變得震耳欲聾。
東部邊境的小城,已經脫離了燥熱的盛夏,微涼的秋風給人們帶來了屬於這個季節最好的禮物。
城外幽黑的霧氣如落水的筆墨散開,幽光透過雲層落下,霧氣隨之消失…
如恰好被哪位詩人撞見,想必會留下千古絕句,鬼斧神工的世界,總能帶給人意想不到的美麗。
可惜沒有一個圍觀者來見證,這個已經消失於世千年的風景。
黑色的霧氣如同一張巨口,將整座城鎮吞入腹中,靜謐的夜晚凄厲的哭喊聲逐漸成為了主旋律。
空寂無人的街道瞬間熱鬧成新年的集市,人群衝出房門,眸子中塞滿恐懼。像是夢,但卻又不是夢境,黑色的霧氣升騰著,沒有混亂,動作整齊的讓人寒顫,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鮮血滴落,似乎要匯聚成小溪,整條的肉皮從指甲下的空隙被切割出來,沒有人為此痛苦,反倒露出別樣的滿足。
疼痛變成了最好的解藥,沒有人知道彼此看到了什麼,他們想要脫離,方法卻只剩疼痛和死亡。
…
「這件事我會立刻派人調查,如果是真的,恐怕只能麻煩諸位了。」墓姐看了小默一眼,「你手下的那兩個人…」
「墓姐如果需要,我會讓他們聯繫你。」
「那就最好了,加上你的情報,應該可以很快確認這件事的真偽。」墓姐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有另外一件事我要說一下,也是這次把大家找來的主要目的,艾卡斯在卡利斯爾南部山脈發現了聖晶石的礦藏,根據初步估測,其所含的聖晶石,恐怕會比現在大陸所有聖晶石的數量加在一起還要多。根據艾卡斯方面的消息,這幾日他們會陸續邀請其他勢力一同開採礦脈,小默我需要你和晟夏一起代表血族參加會議。」
「我們一起?」晟夏一愣,「那俱樂部這邊…」
「我會另派人手,當然讓你們一起也是有其他的目的,請把那些孩子,帶回來。」
…
「我們有多久沒坐在一起好好聊過了。」庫拉德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向來冰冷的他臉上竟也露出一絲溫柔。
「大概是我五歲之後。」小默看了男人一眼,眸子里隱隱露出些許厭惡,「能不能把那些噁心人的玩意兒倒掉,如果沒有那些東西血族明天就會滅族,那當我沒說。」
男人一愣,杯中猩紅的少女鮮血剛被人送來,還散發著讓人舒心的體溫。
「這是買來的,不是…」
「沒記錯的話,母親好像也是您買來的。」小默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他發誓絕不會在這裡多呆一秒。
「好吧好吧,有什麼事求我。」男人有些不舍,看著杯中的鮮血滲進桌角的花盆。
「聖晶石的會議由我代表家族參加。」
「你怎麼知道的,我應該沒跟你提起過。」眉頭輕皺,「給我一個理由。」
「你和大哥不會去的,如果是其他人他們走不出斯坦洛卡的。」
這個理由讓庫拉德有些惱火,但他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也是最讓自己頭疼的人,「算了,你的事我懶得問,作為報酬,你要參加我下個月的生日宴會。」
「成交。」小默頜首,轉身離開這個讓他噁心的地方。
「兒子長大了,連我這個老子都敢威脅了。」看著小默消失的背影,庫拉德忍不住輕笑一聲,「話說回來,當年從你那個黑心老爹哪兒把你買回來現在想想都肉疼。」
「這麼說你後悔了?」一名美婦悄然出現,同樣看著小默消失的方向,有些心痛。
「怎麼會。」庫拉德搖了搖頭,卻又嘆了口氣,「苦了這個小傢伙了,是我們欠他的…」
…
一夜之間,還未平息的奧利蘭德大陸再次沸騰了起來。
聖晶礦脈的消息不脛而走,但這並不是艾卡斯想看到的局面,這會引來太多的蒼蠅盯上這塊甜美的蛋糕。
礦脈與種族之冠不同,神座是縹緲虛幻的,而聖晶石卻是唾手可得的。任何人都可以為了百分之百的利益放棄自己的底線,可這塊蛋糕,哪怕是切割掉落的殘渣,都無法用金錢去衡量。
晟夏舔著臉擠進了小默的馬車,雖然小默給他的身份是家族奴僕,但後者可沒有什麼當奴僕的覺悟。
「你昨晚怎麼跟墓姐吵起來了,我看她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她讓人把礦脈的消息傳出去了。」小默瞥了一眼晟夏,如果不是被問煩了,他向來討厭跟沒腦子的人解釋問題。
「這有問題嗎,畢竟艾卡斯亂起來了,我們動起手來才會更方便。」
「所以墓姐才會天天罵你蠢。」小默皺著眉頭,有些無力的嘆了口氣,「這個消息他們只通知給了我們三方勢力的首領。作為發現者,想要拿到更多的礦脈佔比,所以艾卡斯方面便多了兩大家族的介入。」
「作為大陸最重要的戰略物資,選擇割讓也只是為了各方勢力之間的平衡。而如果有商人以及其他家族的介入,那麼這份平衡就很容易被打破。」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晟夏努力點頭,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完全沒有聽懂這個事實。
小默跳出馬車,選擇結束這次討論。這裡已經是艾卡斯東部的邊境,不遠處的村莊在餘暉下顯得異常安詳。
已經是晚餐的時間,村莊卻看不到一縷炊煙。
穿著帝國甲胄的士兵在村子里進進出出,但卻沒有上前迎接的意思,他們似乎並沒有收到迎接客人的指令。
極淡的血腥味鑽進了他的鼻腔,作為血族,他對鮮血的敏銳是天生的。
「少爺,要過去看看么。」少女拉停馬車,輕聲詢問。
「嗯,你們在這等我。」小默輕皺著眉頭,帝國的事不會讓一個外人插手,但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屬實有些微妙。
乾淨的砂石地,散落的血跡意味著這裡確實經歷過一場災難。
成片的屍體被蒙上白布,整齊的列在村口,少數的倖存者嘴裡咿咿呀呀瘋叫著,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辭彙。
士兵看到了他,對於一個外邦人的出現,他們並不想理會,尤其是看到馬車上血族的標識,這似乎只是一個前來遊玩的旅客罷了。
倖存者向他伸出手,像是落水者抓稻草般的渴求,他終於從那名婦女嘴裡聽到了模糊的兩個字。
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