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平靜下的盛怒
「救命,我中槍了!」
「啊啊,我的腿!」
「別踩!」
「媽媽,你在哪裡?嗚嗚!」
「奶奶,奶奶!」
大人們的痛呼和孩子們的哭喊混作一團,不少人發瘋似的往城外逃去。
這一幕看得鈴下藝等人青筋突起。
「那群王八蛋做什麼!」
「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張弦也是有了些許的憤怒。
這幫美國佬和法國佬真的就如此輕視人命!
因為生活在和平年代,又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張弦沒有體會過什麼叫戰爭。
但如今,他算是第一次了解到戰爭的殘酷。
在暴力面前,弱者根本就無還手之力!
更為殘酷的是,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他們做錯了什麼嗎?什麼都沒做,僅僅只是站在了那裡而已!
尤其是孩子的哭聲,讓張弦覺得自己的神經都被刺痛了!
久坂玄瑞雙眼充血,發出了野獸一般的低吼。
「你們先走!我去殺光他們!」
「別去,玄瑞!」高杉一把拉住他:「你去只會辜負大家的心意!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廢話!我等不了十年!你也知道大夥是為了我們!我怎能丟下他們!」
大吼了一句,久坂玄瑞奪過身邊志士的刀就沖了出去,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和性命。
「玄瑞!」高杉晉作大吼:「別魯莽啊!」
「這臭小子……!」鈴下藝憤怒地罵了一句,顯然對久坂玄瑞擅自衝出去很不滿。
雖然他理解久坂玄瑞的怒火,但他這樣如何對得起拼上性命來救他們的眾人?
久坂玄瑞充耳不聞,義無反顧。
張弦看著他的背影,心頭對其有了一絲尊敬。
先不論魯莽不魯莽,但這個時候敢衝出去,確實是條漢子。
但張弦沒有去追的打算,雖然他心中亦有怒火,但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他已經成功救出了鈴下藝,剩下的事不該是他參與的。
正這麼想著,前方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老一少,年輕的正背著老的急奔。
「阿義,放我下來,你……你自己走吧!」
「不可能!」
「咳咳,老朽……」
久坂玄瑞的死活他可以不管,但這個人他不能不理。
「希子婆婆!」
張弦大叫一聲,背著希子的百花亭的工人頓時看了過來,張弦直接取下面具。
高杉等人頓時看見了張弦的真面目,心中驚愕張弦的年輕。
高杉晉作忍不住想,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身手,那再隔十年……
他見是張弦,還有鈴下藝等人也在,頓時走了過來:「一弦!鈴下先生!」
眾人都認得希子,紛紛看了過來。
「這?」
此刻的希子正趴在阿義的背上,臉色蒼白,十分虛弱。
「中槍了!快!將人放下!」高杉晉作頓時就看出了希子中了槍,阿義連忙照做,將其放在地上。
時川等人因為怕高杉他們受傷過重,所以隨身帶著醫療用品,立馬過來給希子做應急處理。
鈴下陶也上前幫忙。
張弦頓時就看到了希子肩上的彈孔,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縮,巨大的憤怒不由得在心中升起。
但他並沒有像久坂玄瑞那樣大叫,而是平靜地問。
「阿義,婆婆她怎麼受傷的?」
「被流彈打傷了。」阿義瞬間紅了眼圈:「美國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開槍了,好多人都中彈了!婆婆她也……」
流彈,這麼好的人,就因為流彈……張弦握緊了手中的刀。
地上的希子睜開眼,看到張弦等人,頓時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一弦……鈴下先生,高杉先生,你們大家都在……真是太好了!」
眾人聞言心頭頓時一酸,張弦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婆婆,你感覺怎麼樣?」
「老朽……沒事……」希子輕笑著說。
這叫哪門子的沒事?
張弦頓時心生愧疚,忍不住道:「抱歉,婆婆,是我們連累了你們。如果不是我……」
「傻孩子,什麼話,關你什麼事?是老朽自己要來湊這個熱鬧。」希子搖頭道:「可惜,就是沒幫上忙……不過你們都在,就好了。你們在,長州就不會亡。咳咳~~」
說話間牽動了傷口,希子咳出了一些血絲。
「別說話了,婆婆!」阿義連忙道:「你現在不能說話的!」
鈴下藝見狀連忙朝給希子治療的人問:「怎麼樣?」
「還好,子彈穿了過去,沒留在身體里,血也止住了。但是婆婆年紀太大,流了不少血,現在急需修養!不然的話會很危險。」
張弦聞言立馬道:「阿義哥,你將希子婆婆快點帶回店裡好生照顧,剩下的交給我吧。」
「嗯!」阿義聞言連忙照做,小心翼翼的背起希子。
希子抬頭看向張弦,微微張嘴:「一弦……」
「婆婆,你好好回去休息,等你醒來,一切就結束了。」
希子聞言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麼,只是微笑著撫摸了下張弦的臉:「好孩子,那婆婆就先睡會兒了~~」
說罷,希子就閉上了眼,那模樣就像已經……
張弦聞言將希子的手搭在了阿義的肩膀上,說:「去吧,阿義哥。」
阿義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張弦是比古清十郎的弟子,於是紅著眼道:「一弦,拜託你了!」
張弦微微頷首,目送著阿義背著希子離去。
「一弦……」鈴下陶知道張弦很關心希子,出言安慰:「沒事的,婆婆她一定沒事的。」
張弦聞言沒有回答,而是說:「我這次來荻城,為的就是保護你還有希子婆婆的安全,你我照顧到了,但我確沒照顧好希子婆婆,是我失言了。」
「不能這麼說……」鈴下陶連忙道。
張弦微微點頭,再度戴上了天狗的面具,扭頭看向眾人。
「我去帶久坂先生回來,你們先走。」
其他人不由得看向他,高杉晉作問:「葦名閣下,你……」
「我已經失言了一回,不能再有第二回。我答應過婆婆,說她醒來后就結束了,那就是結束了。」
透過面具,眾人看清了張弦的目光,平靜而純粹,但猶如暴風雨之前的平靜,讓人不敢直視。
鈴下陶還是頭一次見到張弦這樣,完全不知該怎麼辦,鈴下藝也是,他張了張嘴。
「一弦……你不要亂來……你……」
見到張弦那不語的模樣,鈴下藝也就不再勸。
張弦知道鈴下藝擔心他,於是笑道:「鈴下先生,你可放心,我心中有數的。那麼,各位,我去去就回。」
說罷,張弦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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