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曼妙的舞姿

眾人入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趙天罡舉杯道：「許大俠，之前多有得罪，是我有眼不識高人了。」

「怎麼有眼不識高人了？」許昂將嘴裡的紅燒肉咽下，含含糊糊地道。

「那個……」趙天罡尷尬道：「之前錯把許大俠認作是鍊氣，還跟你說了些不合適的話，慚愧，還請許大俠見諒。」

「你沒錯啊，」許昂道：「我就是鍊氣。」

趙天罡：「……」

他不說話了。

他和旁邊的佟二娘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個許昂都已經出過手了，又把自己弄睡著又馴服如意乾坤筆的，結果還稱自己是鍊氣。

看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

趙天罡不敢在「對方境界」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於是頻頻舉杯，吃好喝好。

其實在他看來這樣也不錯。

只要對方沒表現出敵對態度，那他願意承認自己真實境界也好，繼續假裝鍊氣也罷，都無所謂。

紅花會其他成員也都是混體制的，這點眼力勁兒都是有的，大家都很默契地不提這茬。

除了一人。

「你怎麼可能是鍊氣，你糊弄鬼呢？」

眾人包括許昂，一起往聲音處望去。

許昂一眼就認出來了。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半月前在藏寶閣中給自己介紹各種法寶的那位老人家。

「葛老，您，您坐下，吃菜，別說話。」

佟二娘趕緊勸道。

這位葛老不愧許昂對他的第一印象，老學究，哪管那麼多人情世故。

他之前和許昂在藏寶閣中接觸過，沒從許昂身上感覺到什麼危險和傲慢，所以此時說話也沒那麼多顧忌。

「你要只是一個鍊氣怎麼可能把趙天罡拍睡著一個多月？」

眾人都有點害怕。

這葛洪居然硬鋼一個疑似半仙的人物？

趙天罡後悔啊，他怎麼把這個老祖宗給叫來赴宴了。

他現在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而這時，許昂開口了。

「那個，鍊氣怎麼就不能把趙主事拍睡著一個月？」

「趙天罡是五劫修士，能被一個區區鍊氣給拍睡死？」

「五劫為什麼不能被一個區區鍊氣給拍睡死？老人家……」許昂道：「大家都是修行人，修界之中，以下克上、越級殺人這事兒應該很常見吧。」

眾人默然。

沒錯。

以下克上、越級殺人，這種事在修界之中，不要太常見。

只是……

葛洪說出了眾人心聲：「你說的『以下克上』只能發生在雙方境界差得不是特別多的情況下，差得太大，以下克上根本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差得太大。」

「差得太大為什麼就不可能。」

「因為、因為差得太大所以就不可能。」

「那為什麼不可能？」

葛洪被繞懵了，他索性道：「什麼為什麼不可能，境界差上五六級還能以下克上的，老夫從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就等於不可能？」

「……」

許昂放下手裡的雞腿，「老人家，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鍊氣，我唯一會的招式還是鍊氣裡面最基礎的掌法，非常普通，你們看……」

說著，許昂抬掌向天，一個「上擊式」擊出，巨掌虛影沒入璀璨星夜。

大家都是入劫強者，感官直覺遠勝他人，雖然沒有任何一人被擦碰到，但他們都感受到了巨掌虛影上攜帶的那種大恐怖——

碰之即死！

「怎麼樣，很普通吧。」許昂收掌。

大家：「……」

『你特么管這叫普通？？！！』

這其中，白戈除了恐怖還有點愣神。

……這掌影，是不是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白戈陷入沉思。

「當然了，力量可能是有點強，」許昂評價剛剛那一掌，「但出招原理、運勁方式什麼的都很普通，我會的招式也就拍睡著趙主事那招有些含金量，別的都是除了力量沒任何可稱道的小把戲罷了。」

「總之……」許昂總結，「我是鍊氣初階，只不過是很厲害的鍊氣初階，『很厲害』和『鍊氣初階』，這兩個概念完全不矛盾。」

眾人發懵。

「鍊氣初階」和「很厲害」真的是能毫無違和放在一塊的兩個概念嗎？

就在大家懵逼的此時，庭院外面。

大量黑色流體從地面縫隙湧出，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凝聚出一個黑色老者形象。

藍冠雄，上來了！

他一步一步走進院門，進入庭院中。

腳步聲響起，包括許昂在內的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藍冠雄很滿意。

他喜歡被人凝望，這讓他感到自己受到了重視。

他站定，回望眾人。

或許之後誅心淵與人族的戰爭自己沒什麼戲份。

但今天。

此時。

此刻。

誅心淵對人族的宣戰，他將是無可爭議的絕對主角。

他先是拿出一條黑色絲綾，護身法寶，地級中品「黑血綾」，隨時準備給自己加上防護。

然後通過「十絕聚靈陣」溝通九天之上的「情緒之彈」。

再然後。

「我，誅……」

他昂起頭顱，自我介紹，準備發表他的開戰宣言。

但是。

就在這時。

他忽然就停住了，自我介紹後面的「……心淵綠鰭使藍冠雄」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怎麼回事？

藍冠雄表情漸漸僵住。

他沒有感受到九天之上的情緒之彈。

……情緒彈呢？

……我情緒彈呢？

藍冠雄憋紅了臉，溝通，溝通，再溝通。

……剛剛還特么在呢？

……怎麼現在就沒了。

……你別嚇我啊！

……彈大哥，你別玩失蹤啊。

「你是何人？」

宴席上，趙天罡皺眉望來。

上位者能看出下位者的境界，其實跟超人的透視有些像，超人可以透視，但不會無時無刻都在透視。

趙天罡這時沒有刻意探查，所以沒發現藍冠雄是四劫強者的事實。

藍冠雄嚇得一哆嗦。

這不怒自威的漢子自己看不透，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

他慌了。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

「這是你們請來的雜耍師傅？不錯啊。」誰知這時，許昂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藍冠雄：「……」

他看了看自己手裡還沒揮舞開的黑血綾……

麻批的。

這小子把自己當成耍雜耍的了？

我操你%￥#￥#&&#。

許昂這高人都說是雜耍了，趙天罡也不疑有他，只是……

他看向一旁的佟二娘，道：

「你安排的？」

「沒有啊。」

「那這是……」

「可能是店家安排的？畢竟咱們也是這裡的老主顧了，每次花錢也很大方，這可能是他們的回饋。」

「哦。」

藍冠雄：「……」

趙天罡不說什麼了，他看向藍冠雄道：「行，那就開始吧，二娘。」

佟二娘明白，拿出合適量的銀子，走過去遞給藍冠雄。

活在這世上誰都不容易，錢該給就給。

「對了，老人家，你剛剛說你叫朱什麼？」許昂問道。

藍冠雄：「……」

……朱？

……我朱你奶奶個腿。

藍冠雄捏著手心裡的銀子，承受著眾人期待雜耍的眼神，還有這個「朱」……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成噸的羞辱。

但是……

沒辦法。

情緒彈沒了，自己只能忍，忍辱負重，來日再戰！

藍冠雄整理了一下儀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小的朱大強，給各位客官舞上一段。」

說著，他拽起「黑血綾」，翩翩起舞。

「好。」

「這老先生別看長得老，舞姿還真挺不錯。」

「精彩。」

藍冠雄身子在舞著，但他的心卻在滴血。

『此仇不報，我朱大……我藍冠雄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