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月的一天徬晚,秦光明忙乎完食堂的活后,又把要加工的糧食裝上了三輪摩托車。
在回村路過鎮上的一家飯店門口時,忽然從飯店裡冒出來一個醉漢,晃晃悠悠地差點么撞上三輪車。
秦光明猛地剎住了車,嚇的渾身冒冷汗,剛要張嘴罵人,卻看見了醉漢臉上他最熟悉不過的標誌:醉漢左眼套著一個黑眼罩,一條細繩連著後腦勺……
「卧槽,『獨眼……』」秦光明趕忙下了車,走到「獨眼」跟前,扶著搖搖晃晃的「獨眼」,仔細打量了幾秒鐘后,興奮地說,「還真是你呀『獨眼……』」
「獨眼」抬起一隻醉眼,使勁地眨巴了兩下,當他確信跟前的秦光明,就是十幾年么見面的拜把子兄弟時,「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卧卧卧……卧槽,光明呀……是你呀,你還活的好好的哈……」
「是,活的好好的……你也活的好好的哈……」秦光明忍著眼淚。
「獨眼」使勁地點點頭,擤著鼻涕抹著眼淚說:「都活的好好的……」
「哎『獨眼,』我要是早兩秒鐘過去,咱倆見面的緣分就么有了哈……」秦光明說。
「錯,你……說錯了,你早兩秒鐘過去,我肯定會早兩秒鐘出來,我都算計好了……」「獨眼」說。
秦光明笑了笑說:「么叫緣分,這就叫緣分,還是十幾年前在鎮上集市見了一面哈……」
「那可不,我倒賣雞蛋,讓那幫狗腿子追的我滿大街跑,雞蛋碎了一多半,把我疼得直哭,還是你替我解的圍呢。」秦光明說。
「獨眼」哈哈笑了笑說:「對,我還記得,你當場哈了五個生雞蛋,嗆的你直吐,滿臉的蛋黃蛋清……」
「不哈怎麼弄,咱窮啊,心疼那些碎雞蛋。」秦光明又上下打量著「獨眼」一番,問:「這一身西裝革履的,混的不孬哈。」
「一般吧,凍不著餓不死,手上還能有倆余富錢,別的不敢說哈……」「獨眼」伸出大拇指朝飯店的門一戳說:「兄弟,你再也不用讓狗腿子追的滿大街跑了,有雞蛋直接送飯店來,高價收購。」
「你說了算?」秦光明問。
「當然,我開的飯店。」「獨眼」又說:「不光這個飯店,在鎮上我還有個商店,城裡還有個超市,怎麼樣,不孬吧?」
「不是不孬的事了,你這不是成了大老闆了嘛。」秦光明說。
「大老闆不敢說,不過啊光明,你要是有么難事求著哥了,哥就是頭拱地也給你辦,哥不吹牛逼哈,真事……」「獨眼」說。
「目前我還么有難事,等有難事了兄弟一定找你。「秦光明說。
「獨眼」么吱聲,走到車斗前拍了拍加工的糧食問:「這裡面是么?往那兒運?」
「加工的糧食,往村裡運,大閨女在村裡承包了磨坊,掙點加工費么的。」秦光明說。
「給誰加工?」
「主要給食品廠食堂加工,我在那兒乾熬飯的,當了個小管事的,要不然上哪兒找這活……」秦光明說。
「要不么話不能說的太絕,還……還目前么有難事呢,這不就是難事嗎,么有加工的活,你就斷頓了,掙不上錢了是不是?」「獨眼」說。
秦光明點點頭說:「走一步算一步,能加工點就加工點,仨閨女兩個在家閑著,我得給她們找點事干……」
「你這大小也算是做生意了,既然做生意,那你的腦瓜子就得活泛點,死腦筋掙不上錢。」「獨眼」說。
「怎麼活泛?」秦光明問。
「還么吃飯吧,走,進去,邊吃邊嘮,我給你傳授點經驗。」「獨眼」說。
「我還是回村吃吧,車上還有這麼多糧食呢……」秦光明說。
「怕丟了?嘿嘿,丟了我雙倍賠你哈……把車開後院去,大門一鎖,我想賠都么有機會賠。」「獨眼」說。
秦光明也么再推辭,把車騎到了後院。
之後,「獨眼」和秦光明走進了飯店的單間,秦光明打量著明晃晃的單間,又仔細看了看「獨眼,」感慨地說:「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呀。」
「獨眼」先前的瓦刀臉,這會兒被厚墩墩的肉填抹的么有了凌角,肥嘟嘟的身子套著褶褶巴巴的西裝,再加上纏在脖梗子的紅領帶,顯得不倫不類,像個暴發戶。
「么叫靈范,」「獨眼」咳嗽一聲說,「我把開飯店開商店開超市的事都跟你說了,你就么有點想法?」
「我能有么想法,我只能佩服你羨慕你,但是不嫉妒你不恨你,哈哈……」秦光明笑著說。
「飯店商店超市是不是都需要糧食啊?」「獨眼」大聲問。
秦光明愣怔一下,茅塞頓開,拍了一下大腿說:「卧槽,我還真么往這方面想……」
「我要誰的糧食也是要,為么不要你加工的糧食吶,飯店超市么的,一天的消耗,就夠你干好幾天的加工量,再說了,就憑你我的關係,你可以長期供貨,你算算一年能掙多少錢。」「獨眼」說。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哈,么想到你都成了生意場上的高人了哈。」秦光明說。
「你還尋思是十幾年前咱一塊修水庫的時候了,時代變了,咱也得變,不能心甘情願地老是受窮,也讓城裡人看看,農村人照樣能幹大事掙大錢。」「獨眼」摘下黑眼罩,擦了擦失明的左眼,擦完又套上去。
這時,服務生端著菜進了單間,恭敬地問:「多總,就兩位?」
「還能要幾位,他可是我的親密戰友,叫叔……」「獨眼」說。
「叔,你好。」服務生說。
「好好……」秦光明又對「獨眼」說:「你剛才已經哈了不少了,別再哈了……」
「難得一見哪,行,咱都少哈點,你多吃菜,一會兒還得騎車回村……「獨眼」說。
「吃點飯就行,酒不哈了,一哈就上頭,安全第一。」秦光明說。
「也行……哎光明,你說你在食品廠食堂熬飯,就是廚師唄,幾級?」「獨眼」問。
「熬大鍋飯的,么有級。」秦光明說。
「乾脆別幹了,來我的飯店干,我給你乾股,準保比你在廠子食堂干掙得多。」「獨眼」信誓旦旦地說。
「乾股,么叫乾股?」秦光明問。
「乾股還不知道啊,就是不讓你花一分錢,送給你股份,半年分一次紅。」「獨眼」說。
「那我更不敢好了,無功不受祿啊『獨眼。』」秦光明說。
「現在我肯定不能給你,前提是你得在我這個飯店幹活才行。」「獨眼」說。
「我可不敢跟你干,我怕你給我講黃色故事,晚上睡不著覺凈想好事……」秦光明說。
「獨眼」哈哈大笑,抹了一下笑出的眼淚說:「不是十幾年前小青年的時候啰,么有那個心思講了,多快好省地掙錢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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