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拒絕

安慧神國。

鴻鈞老祖獻祭借來的力量時效消耗殆盡。

五聖按照師父的指令齊齊施展靜心安魂咒，希望以此法暫時遏制邪術的攻勢，掩護師父帶著道果離開。

道果已經落在鴻鈞的掌中，但他依然不能確定最終擁有了。只有經過了特殊的儀式，道果最終認仙族為主，才算真正屬於仙族的寶物，黑暗惡魔再沒有正面搶奪的機會。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很響，可惜弟子們不爭氣。

除了唯一的女弟子女媧認真修行了靜心安魂咒，其他幾人根本沒好好修習，他們天真的認為，失樂園永久安全，結界固若金湯，惡魔族根本不可能進來。

師父讓他們學習安魂咒，簡直多此一舉。

今天術法派上用場，四聖抓瞎了，平時不練功，咒語都沒記住，只能瞅著女媧蠕動的嘴唇，裝模作樣的哼哼，試圖濫竽充數，矇混過去。

平日這招還行，在激烈的戰鬥中再企圖糊弄師父，簡直害人害己。

五聖中精通此術只有女媧一人，以一人之力不但要對抗師父體內的邪魔，還有外面凝聚成霧氣的邪魔的援兵，他們五人跟師父的遭遇一樣，也有邪魔潛伏，正在各自的神國攪鬧的天翻地覆，蠱惑信徒，攻打神廟，企圖奪取宿主的控制權。

以一敵眾，女媧壓根不是對手。

鴻鈞借來的力量時效已到，五聖又因為偷懶，無法施展安魂咒對抗。

束手無策的鴻鈞徒勞地大發脾氣，面對邪術的裡外夾擊卻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霧氣一點點逼近，彷彿聽到霧氣傳來的惡魔囂張的狂笑。

大勢去矣。

手中的道果肥美甘甜，閃耀著聖潔的紅光。

弟子中除了女媧還在堅持抵抗，閉目而立，雙手結出安魂手印，一遍遍念誦著咒語，俊俏的臉上香汗淋漓，已經到了極限。

通天等四聖面色蒼白，不停的變幻著模樣，一會兒面目猙獰，五官扭曲，猶如地獄中最醜陋兇惡的厲鬼，一會兒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寶相莊嚴。

他們的神國正遭受邪魔猛烈攻擊，無暇顧及外面的局勢，各自以神魂沉入神國，加入保衛神廟，爭奪信徒的戰鬥，如果神廟陷落，神像被換，他們的神魂即使還能保留創世神的身份，也會淪為邪術的奴隸，只能按照對方的意志行事兒。

求生的本能，即將變成邪魔傀儡的恐懼激發了他們內心強大的生存潛能。

哪怕外面洪水滔天，世界崩毀，只要他們毫髮無傷，也有東山再起之日。

道果很重要，保護師父和道果也很重要。

仙族的創世造物大業更是重中之重，但這些跟自身的境界、修為、安危比起來，就得排在第二位了。

如果邪魔得手，奪舍了身魂，保住了道果又怎樣？

到那時意識被邪魔吞噬，世界上再沒有他們了，看不到勝利的光景，享受不著勝利的果實，戰鬥勝利了，自己卻身死道消，不能享受的勝利的喜悅還叫勝利嗎？

前人栽樹，後人陰涼。五聖豈能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如果平常他們也能身體力行，先人後己，但前提是不能以損壞自身利益為代價。

神國內霧氣翻湧，層層疊疊猶如滔天的巨浪，不斷衝擊著鴻鈞等人的護盾。

女媧施法越來越吃力，臉赤如血，絲絲的血滴從眼中流下，甚是恐怖。

鴻鈞奮力咬破舌尖，噗地噴出一口老血。

他再次以自己的鮮血獻祭，乞求生命本源賜給他無窮的力量，雖然敗局不可逆轉，不到最後一刻，他依舊不肯放棄飄渺的希望，儘力最後一搏。

弟子們的表現看在眼裡，鴻鈞並不生氣。

他理解弟子們的選擇，生死關頭，首先保全實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味魯莽蠻幹，逞一時之勇，那是莽夫所為，除了感動自己，增加世人的笑料后，對仙族的命運前途沒有半點益處。

「吾鴻鈞以仙族統領之名祈禱，請求本源賜給我力量，戰勝邪魔，驅逐消滅惡魔，給仙族的前途帶來永恆的光明。」

鮮血吐了五六口，期待中的力量並未降臨。

他驚駭地發現，獻祭儀式啟動，生命本源和他也建立起密切的聯繫，但是對方卻對他的請求無動於衷，不理不睬，他甚至感受到本源中散發出一絲厭惡的氣息。

為什麼這樣？

難道鮮血也被邪魔污染了，生命本源不喜悅？

鴻鈞來不及細細思考，狠勁兒一咬，舌頭上的傷口更大了，血流如注，嘴巴裡外流的到處都是，樣子悲慘又狼狽。

「鴻鈞祈求本源賜我力量，保住道果，給仙族和諸多種族一個光明平坦的前途。」

鴻鈞顫聲祈禱，態度卑微虔誠。

本源的力量是他保住道果，驅散邪魔的唯一希望。

若道果被邪魔奪去，因果鏈網的控制權握於惡魔之手，仙族將從天上跌落塵埃，命運之悲慘不敢想象。

一個聲音驀地在鴻鈞的腦海中響起。

那個聲音雖然遙遠，卻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象一根根釘子楔入他的大腦。

「鴻鈞，仙族和惡魔雖然屬性相反，卻是同根同源，它們再邪惡，也是從我這裡孕育誕生的生靈，在我眼裡，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地位平等，並無高低貴賤，正義邪惡之分。仙族面臨浩劫要活下去，惡魔族面臨浩劫也想活下去。我出手幫過一次，已經屬於偏袒了，仙族和惡魔族誰能最終存活，笑到最後，全靠你們的本事兒，我若再次出手相幫，人為干預，打破了你們之間的平衡，非但不能解決仙族的生存困境，反而給惡魔族埋下怨恨的種子，有百害而無一利。」

鴻鈞渾身冰冷，如墜深淵。

生命本源明確拒絕了賜給力量。

惡魔族和仙族系出同源，世俗的說法，他們本是一奶同胞，生命本源的角色猶如他們的母親，他們之間大打出手，互相爭鬥，想為自身謀取光明無憂的將來。

做為孕育了兩大種族的本源，出手幫助哪個都有偏袒之嫌，都會引起另一個極度不滿。惡魔族誕生略晚，吸取的生機不多，這已經很不公平了。

兩大種族誕生之初，本源已經不公平地出手了一次，為了讓仙族的前途更加光明平坦，本源從惡魔族本就不多的生機中抽取一部分，將惡魔分為兩支，一支為黑暗惡魔，怨念極大，暴戾殘酷。另一支稱為混沌惡魔，其保持中立，在仙魔兩大種族的夾縫中生存。

抽取生機，分化消弱惡魔族的行為已經引起黑暗惡魔極大的不滿。

它們怨恨生命本源重仙輕魔，原本就因為得到生機不多而憤慨的惡魔，其本性更加扭曲。

鴻鈞以血獻祭，祈求本源賜給力量對付邪魔。

邪魔感應到了這股力量的來源，觸發它們本性里對本源的怨恨。

龐大的怨念扭曲凝結，化為強大的力量跟本源之力對抗，對於仙族更是要置之死地。他們吞噬、融合仙族的目的，不僅僅是要稱霸三界九天，更是要讓本源看看，本源重點培養的仙族是個什麼玩意兒？弱小、窩囊，不足以擔任蒼穹的管理之職。

鴻鈞第二次祈禱，希冀本源再賜給力量，本源拒絕了。

一來仙魔同源，本源要一碗水端平，不能過分偏袒一個打壓另一個。

二來即使本源出手，只會刺激的邪魔力量越發強大，越來越難對付。

仙魔爭鬥，不管哪一個勝出，生命本源都達到了目的。

衪的目標很簡單——寂寞黑暗的蒼穹中燃燒著生命的火花，延續玄黃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