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著不容易

烽煙四起，天下民不聊生。

染血殘破的官道上，長蛇般的難民潮步履蹣跚的向前而去。

十四歲的程文走在路邊，面龐黝黑，眼中滿是迷茫，「這開局不對勁啊。

沒有金手指就算了，家人祭天也挺正常。

但直接擼到底，怎麼說都過分了，難民是什麼意思，不能王侯將相，來個屌絲二代我也不嫌棄。」

說完，還一本正經的確認，「真的不嫌棄！」

「少爺又發癔症了。」

「好像是。」

走著走著，程文突然汗毛直立，然後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兩隻手被兩個鐵塔大漢按住，臉朝下，直接懟到了泛著血腥味的黃土地上。

「卧槽，王朝馬漢，你們又發什麼瘋？」

「是少爺你說的，只要發癔症，我們就把你按住，不用擔心，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放開，一定按滿半個小時。」

「我沒發癔症！」

程文使勁的抬起頭。

啪的一下，就被按了下去。

「上次少爺也是這樣騙我們的。」

「對，我們不會再上當了。」

程文都要瘋了，「發癔症的時候眼睛是紅的，你們看我眼睛紅嗎？」

他再次使勁的抬起頭。

啪的一下，又被按了下去。

王朝聞言，稍微收了點力氣，側著頭看了看，「少爺，你眼睛紅了，全是血絲。」

「對，我也看見了。」馬漢很肯定的點頭。

我去！

這都什麼事，剛剛眼睛發癢，他給揉的。

「我真沒發癔症，你看我說話這麼有條理，邏輯清晰，怎麼可能是發癔症。」

說著，他又想抬頭。

啪的一下，這回鼻子是真塌了。

痛得他眼淚直流。

嗷嗷的，穿越到這個世界，家人祭天都沒哭，這會兒哭的跟個二傻子。

「少爺哭了？」

「好像是哭了。」

「少爺發癔症好像不會哭。」

「好像是的。」

兩人對完台詞，立馬收回手，一板一眼的站在程文身後。

程文起來后，氣的不行。

可一看見這兩貨這幅盡忠職守的模樣，氣又不知道往哪兒發。

他神情無語的說道：「三天前，我不是說過，我的癔症已經完全好嗎？」

「是嗎？」

「少爺說過嗎？」

程文瞪了這兩貨一眼，「紙條就在你們懷裡，下次再記錯，家法伺候！」

王朝馬漢聞言，立馬伸手到程文懷裡。

「是你們懷裡，亂摸什麼啊。」

「哦哦……」

兩人頓時一陣訕訕的傻笑。

沒救了。

程文看了看日頭，還是那麼毒，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啊。

他好端端一個花美男，現在黑不溜秋的，像只黑猴子。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少爺！」

「叫我什麼？」

「小……小文，有情況。」

程文面色肅然，「一會兒都表現的傻一點，呆一點，看那些難民，像他們那樣就行。」

「少爺，這個有點難度啊。」

「難個屁，你們收斂一點那股憨憨的氣質就正好。」

「……」

對話結束，三人的眼中齊齊出現了一抹獃滯、絕望，又驚恐的神情。

這種情況，要麼是遇到山匪了，要麼是遇到兵匪了。

而不管是哪一種，對於難民潮而已，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當然，硬要選的話，還是後者好一點，後者至少還套了一層虛偽的麵皮。

還一般不會無故殺人，這是一個優點！

程文縮著頭，躲在幾個難民身後，眼睛眯著。

目光死死地看向官道前方，一桿掛著一個斗大的「徐」字的旌旗入眼，他微微鬆了口氣。

「是官軍！」

王朝馬漢也看到了。

身形走位，不知不覺間將程文擋在身後。

然後兩個鐵塔大漢瞬間變成了兩個彎腰駝背瘸腿的肺癆鬼。

這手絕活在他上一世，那是有可能拿小金人的。

「來了，別大意，說不定有武者！」

馬蹄聲漸漸變小，最後像是小碎步一般的靠近。

為首之人是個刀疤臉，虎背熊腰，五官稜角分明，眼中滿是兇悍氣息。

來到難民潮的近前，他臉上帶著一抹冷笑。

沖著身後擺了擺手，不一會，難民被他們驅趕聚集到一起。

黑壓壓一片，近萬人無不滿臉驚恐的看著那個刀疤男，心中忐忑不安。

一個原先是鄉老的老者，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敢問這位大人，不知攔下我等，有何要事？」

「本官是周口縣縣尉徐三刀，奉命剿滅原州黑鷹山一帶的山賊馬匪，現需要徵召一些民夫力士。

不會上戰場，就是搬運攻城器械，輔助押運後勤這些雜務。

凡是十二歲以上的健康男子，都可以加入，凡是加入的，將會發放安家費十個饅頭。

日後剿滅了山賊馬匪，會獎勵你們房舍田畝，讓你們重新在周口縣定居。」

話音一落，黑壓壓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后話不說，太虛。

但十個饅頭，如果是平常，這點安家費沒人會在意。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些難民少的餓了兩天三天，多的四五天都有。

大部分都已經頭昏眼花，可能走著走著涼了都不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十個饅頭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很快，近萬的難民潮中走出了一些人，都是表示願意接受徵召。

「小文，什麼計劃？」

「接受徵召，不過保持現在這幅狀態。」

「這樣恐怕不會收吧。」王朝疑惑，不是說了是健康男子么。

程文搖頭，「你以為真的是徵召？」

「難道不是？」馬漢也疑惑了。

「大概率不是，山中作戰，民夫力士都是累贅，少了沒用，多了增加後勤負擔。」

程文語氣不屑的說道：「我們很可能是被他當成奴隸給賣了。」

「那還接受徵召？」王朝大驚。

「不接受的話，大概率就是被滅口的下場。」程文無奈嘆息。

「那還是接受吧，至少能活命！」

他們在老爺臨死之前，臨危受命，要護著少爺，讓其一生健健康康的度過。

現在這世道，活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時間流逝，報名的人越來越多。

很快，就輪到了程文。

「姓名？」

「趙二蛋。」

「籍貫？」

「原州丁原府周口縣三河村。」

「年齡？」

「十三歲。」

他少報了一歲，本來個子就不高，現在還營養不良，倒也沒被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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