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陰屍

也是，畢竟就連最核心的食死徒們也只配親吻他的袍角。

黑魔王挑了挑眉毛，把她的手拂開了。

他冷淡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用不著現在就開始擔心你的小命，馬爾福小姐。」

艾斯黛拉低下了頭，似乎不敢直視他冷淡嘲諷的目光。

良久，她輕輕地說：「我很抱歉，主人。」

黑魔王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他轉身朝前走去。艾斯黛拉提起長袍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這裡的環境陰森可怖，由於常年封閉不見日光的原因，他們唯一的光源便是魔杖頂端那一點熒光。

然而在這黑暗的環境中它顯得微弱極了。

耳邊一片寂靜，只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和黑湖水拍打兩岸礁石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此起彼伏。

極遠處傳來海風的嗚咽，透過那阻攔住他們的石門縫隙中傳了進來，喑啞難聽，彷彿鬼怪在尖聲嬉笑。

道路的盡頭是亦是深邃的黑湖，湖的中心遠遠地能看到一片朦朧的光暈，似乎在吸引著來人前去一探究竟。

從黑魔王的行徑方向來看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正是黑湖中心的那座有著朦朧光暈的小島。

他們在湖邊的礁石上停下了腳步，艾斯黛拉正在想著他們該如何過去，黑魔王已經朝著前面揮出魔杖。

一條破敗的小船憑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黑魔王率先邁開腿坐了進去。

艾斯黛拉為難地看了看僅可容納一人的小船，如果這時候她在坐進去，似乎就只能緊緊挨著黑魔王了。

她站在岸邊蹙著眉，似乎愣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艾斯黛拉心想，還是不上去得好，省得等一下又出現一些致命危機，她只有一條小命，可不想在這裡折騰沒了。

她正在遲疑著，可黑魔王卻並不會給她選擇的機會。他冷笑了一聲，用魔杖指了指她，她立刻不受控制地踉蹌著跌進逼仄狹小的船里。

她撲倒在他的腳邊，黑魔王伸腿輕輕踢了踢她：「起來，小姐。」

艾斯黛拉的手指蜷縮起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將一些幾乎外露的情緒咽了下去。

她用手掌撐著船底，慢慢地爬了起來，再抬眼時，就只餘一臉的敬畏和順從。

她努力地將身子縮在角落裡，盡量避免與黑魔王發生觸碰。他似乎並不在意，偏過頭隨意地用魔杖點了點船頭，船底下的水中傳來生鏽鐵鏈吱吱呀呀的聲音，鐵鏈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拖拽起來，帶動著小船也向前滑行出去。

他們從漆黑的湖面上滑行而過，兩邊是陰森陡峭的岩壁。隨著小船地行徑，湖底下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響。有一種令她無形之中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東西，就潛伏在這水面下。

艾斯黛拉將手搭在船的邊沿上，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了一眼。

「啊！」她尖叫了起來，踉蹌著向後倒去。但一個冷冰冰的寬大的懷抱接住了她。

艾斯黛拉沒有注意到，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黑魔王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他血紅色的眼珠緊緊地盯著她，似乎拚命在回憶著什麼。

水底下是一張陰森可怖的人臉，像是死去多時的樣子，整張臉幾乎全都腐爛了。

那臉原本該有眼睛的位置只留下兩個凹凸不平的爛洞來，死屍人性化地將臉直直對上了她，似乎在凝視著她。

「嘩啦啦」陰屍那蒼白腐朽的手掌飛快地破水而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它的力道大極了，抓緊了她的手腕就要將她一把帶下這湖裡去。

她的肩上傳來了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原來他的左手緊緊按住了她的肩膀以防她被陰屍脫下水去，右手握上了她執魔杖的右手，幾乎以一個環抱的姿勢將她圈在了懷中。

他握著她的右手輕輕地揮舞起她的魔杖，清晰地吐出咒語：「火焰熊熊！」

明亮的紅色火焰從她的魔杖頂端噴涌而出，飛快地湧向陰屍那腐爛的手掌。

陰屍害怕地退縮了，一把將手縮了回去，飛快地遠離了這條小船。

黑魔王收回了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魔杖。

她的魔杖在他的手中出人意料地親和順從，似乎從前就曾被他使用過，甚至比他自己的魔杖更契合他的心意。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從他十一歲那年獲得屬於自己的魔杖之後，他就只用自己的魔杖，沒有什麼魔杖再比他的魔杖更強大了。

可那魔力從指尖一剎那傳遞開去的心悸感不是假的，她身上那若有似無的熟悉感也不是假的。

黑魔王困惑極了，可他之前甚至從沒有見過她。

而他的記憶也從未被人更改過。

他血紅色的眸子里劃過一道探究的神色。

她劫後餘生般地大口喘著氣，驚疑不定地直直望著水面，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

他輕輕地說，仿若蛇語：「記住你是一個女巫，馬爾福小姐。而不是那些遇到危險只會大喊大叫的、愚蠢的麻瓜女人。」

她沉默不語，順著他的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魔杖，將它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住漆黑的魔杖，這才是她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唯一可以依賴的東西。

將希望寄托在旁人或是虛無縹緲的運氣上終是不如讓自己強大起來更可靠。

命運只能被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的，主人。」她點頭應道，第一次由衷地贊同黑魔王的話。

黑魔王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她。

「咔噠」一聲輕響，小船輕輕地擱淺在了湖心小島岸邊的淺灘上。

黑魔王率先起身走下了船，艾斯黛拉緊隨其後。

湖心小島並不大，甚至不如他們的魔葯課教室那麼大，它的中心有一個半人高的玉石般的石柱。

石柱頂端是類似於冥想盆一樣的容器，開口大大的，裡面盛了一些綠瑩瑩的、散發著美麗幽光的不知名液體。

那石盆中翠色橫流，牢牢地凝聚著每一個人的視線。它無形之中散發著強烈的吸引力，似乎在呼喚著來人走上前去喝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