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他搖搖頭，懶洋洋地喝了一口茶水，將剛才的冷厲悉數化去，又變成了不愛動彈的紈絝世子，「崔衡也太狠了，捨得用定王做魚餌，不知道還收買了什麼人。」

早在定王剛送繡花枕頭來的時候他就發覺了，定王再張揚，也不可能用這麼拙劣的手段故意激怒他。

就算是分封到窮鄉僻壤的藩王，也知道刀子要從背後捅。

事出反常必有妖。定王願意做餌，一定有更大的誘惑等著他。

蕭元冽最近盯著薛檀，知道定王沒和薛檀接觸，那就只剩崔衡。再一聯想定王給薛檀送禮，這麼愛做表面工夫，很關心京中事務，答案昭然若揭。

定王是崔大將軍的人，而且有意於皇位。

外頭的人群已經逼近，似乎已經湧進了聽風樓。屋裡的主僕仍然很淡定。

風南甚至給他沏了杯茶，「定王就不想想，在花樓被抓現行，攝政王肯定會用同樣的理由反對他繼位，他圖什麼？」

蕭元冽反問：「那薛檀來了么？」

風南頓時啞了。

是啊，薛檀沒來，崔大將軍的人來了。

他們要是咬死了定王不在場，蕭元冽也沒轍。

「富貴險中求啊。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好運氣。」蕭元冽悠悠嘆道，「動腦子太累了，所以我才不喜歡京城……」

與此同時，他開始琢磨一件事。

他要不要遂了崔衡的意，讓他抓個現行，順理成章離開京城？

但這樣一來，薛檀那邊就更危險了。他有個萬一，薛棠怎麼辦？

蕭元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雙眼，糾結不已。

要不先坐上皇位，等朝局穩定，再偷偷丟下皇位跑路？太不靠譜了吧，會不會被母妃打死？

外頭的人馬已經開始一間間地搜查了，蕭元冽仍然穩如泰山，直至先前見過的美姬進來，對他從容一禮：「世子，都已安排好了。」

他點點頭，十分感慨地看看周圍。

他真沒想到，還有用上這處產業的一天。

美姬取出鑰匙走向牆邊。風南覺得可惜：「要是攝政王來了就好了。」

「他不會來。」蕭元冽淡淡地說。

「啊？」

「他就是想看看我能和定王鬥成什麼樣。」蕭元冽滿臉嫌棄，「我和定王在他眼裡互為試刀石，他只想看結果。」

風南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是被他試出來了？」

蕭元冽點頭，卻沒說話。

薛檀要做棋手，不會輕易出現在棋盤上。崔大將軍也是，只會讓手下人出面，不會輕易現身。

為他冒這麼大的險？他和攝政王的關係還沒這麼親近。

他正要隨著美姬走向暗道，卻聽見房門外傳來渾厚的聲音：「還剩這間？」

蕭元冽霍然回頭，霎時間繃緊身體，像一隻看見了天敵的野獸。

這個聲音是……崔衡？！

他為何知道這裡有暗室？！

蕭元冽剛剛跨出一步，一把巨斧忽然劈開了房門。

木屑飛濺，蕭元冽感覺到一股殺氣迎面襲來，就地一滾，堪堪躲開了當頭一擊。

京城的人現在心計都不玩了，這麼簡單粗暴的嗎？！

蕭元冽起身躲開，一邊咳嗽一邊拍掉身上的木屑。

塵埃散去，一個虎背熊腰的力士手持雙斧站在門邊，銅鈴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崔大將軍站在門口，眼神猶如看見一個死人。

蕭元冽感覺臉上有些細密的疼，一抹一手血，不禁冷笑：「崔衡……」

這老匹夫！

「老夫聽聞，聽風樓在國喪期間竟然還敢開張，便來親眼確認。」崔衡語氣沉重，「現在的年輕人，當真是不識大體，也不堪大用。」

他說話間，雙斧力士朝蕭元冽走來。

蕭元冽眼瞳緊縮，「老匹夫，你瘋了不成？！你知道我是誰嗎！」

事已至此保命要緊，他可不想冤死在這裡！

崔衡似有詫異：「不過無名小卒罷了。」

再次躲開當頭一斧時，蕭元冽明白了崔衡布局的用意。

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局會不會被他識破，他只想把自己引出來，直接殺了。

他也不在乎薛檀看中了誰，也不用思考，全都殺了就行。

崔衡的滔天權勢讓蕭元冽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再多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權力面前都是虛無。

只一瞬間的分心，又一斧逼近眼前，蕭元冽怒喝一聲，仍然吃了半斧，肩頭被破開一道血溝。

恰是此時，他看見一個人像死狗一樣被拖了出去。

定王。

不能再等了！

蕭元冽疼得眼冒金星，對著美姬和風南一手揪起一個，就要奔向暗道。

然而黑暗中忽然襲來一點寒芒，蕭元冽措手不及，美姬和風南先後撲了上去，被長刀從裡到外扎了個透。

蕭元冽頓時眼眶紅了。

風南是他的侍衛，也是他打小的玩伴。美姬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姓，但她是宣王府的人，他身為世子，竟然只能靠手下給他擋刀，苟且偷生。

京城高門子弟多如狗，他只是個世子，算什麼東西！

數條黑影破窗而入，齊齊架住力士雙斧。兩人攙起了他往外走，蕭元冽掙扎著伸出手：「帶他們走……」

雖然不知是敵是友，但他不能死在這裡。

「沒時間了，走！」

蕭元冽腳下卻像是生了根，「帶他們走！」

兩人一滯，卻像是早有準備，一人撈起一個，帶著三人迅速撤退，毫不戀戰。

外頭不知何時天黑了。細細的月牙像美人笑裡藏刀的眉，彎出尖銳的弧。

蕭元冽從聽風閣騰空落地，踉蹌著跟人往前飛奔，摔了就爬起來，跟著腳步聲繼續跑，停在一處不知名的暗巷邊。

有人在前方輕嘆，「宣王世子。」

蕭元冽看似恍惚地抬眼，忽然趁黑影不備，從他手中奪走了劍，打起僅剩的警惕看著對方。

「真的是你……」

薛棠頷首，似乎沒看見他已經搶了劍，「我稍微來遲了一些。你隨我回去，這兩個，」她看向一旁不省人事的美姬和風南，「興許能救下一個。」

蕭元冽扯扯嘴角，彷彿沒聽見她說什麼，眼神泛寒，「不愧是攝政王，這將計就計的局，布得真狠。你就不怕崔衡真的殺了我？」

崔衡這一出，成功激起了他對權勢的渴望。畢竟誰都不想像狗一樣被人踐踏。

只要他沒死，他一定會對皇位有興趣。

但他要是死了呢？！

「他不在乎你死不死。對皇位有興趣的藩王如過江之鯽，多你不多，少你不少。至於布局，純屬意外收穫。」薛棠沒否認布局，只是有些無奈，「我之前一直覺得你很聰明，真沒想到，你這麼不堪一擊。」

蕭元冽差點被這話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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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真是弱爆了，還需要多加調/教（貓貓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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