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杯

羿羅收了槍朝他們走來，龍哥完全沒有任何危機感，只當他是路過的，此刻剛剛劫後餘生，滿心滿眼都是掉落了一地的豐富戰利品。

他臉上帶著農民伯伯豐收般的燦爛笑容：「嗨呀，掉了這麼多東西，大佬您先挑！咳……」

他一眼掃過去，才發現這地上大部分都是奶茶材料，抓了抓頭換了個措辭，「大佬您先把特殊材料收起來，然後再挑吧。」

賀無寧點頭，特殊材料塞了他滿滿一背包，然後地面上就只有空蕩蕩的三樣物品了——一個免控護腕，一個減傷盾牌，還有一個不知名碎片。

賀無寧神色微動，那個碎片，他背包里也有一個同樣的，在石巨人出現之前還似有預兆地閃了光。

但它的名字已經不是賀無寧記憶里「？？？碎片」的樣子了，而是——「管理員許可權碎片」。

賀無寧沒有猶豫，直接開口：「我要那個碎片。」

龍哥愣了一下：「碎片？」

他似乎這才注意到那個奇怪的碎片，小胖子好奇地問，「那是個啥啊？三個問號？」

龍哥當即給了他一手肘，給了他一個不要多問的眼神：「問那麼多幹嘛，人家大佬要你就給他！」

賀無寧眉毛一挑，其他人似乎完全看不見「管理員許可權碎片」這幾個字，他沒有挑明，只說：「嗯，其他你們分。」

龍哥有些不好意思，還打算再客氣客氣，賀無寧已經擺了擺手。

他往遠處看了一眼，羿羅已經走到了他們眼前，賀無寧眯起眼打量著這個在玩家榜上壓了自己的一頭的傢伙，確認般問了一句：「他就是羿羅？」

「對啊！」龍哥正蹲下來研究裝備，石巨人身上掉下來的兩個裝備品質都不錯，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大的提升了，把免控護腕給小雪，減傷盾牌給了小胖子，龍哥深藏功與名地拍了拍手。

他自己轉身給賀無寧當起了解說，「大佬你沒見過羿羅啊？他在安全區名氣很大的，也沒什麼架子，挺好說話的，不少人被他救過。」

賀無寧點了點頭：「嗯，第一次見。」

他掃了對方一眼，一身深色作戰服勾勒得身材腰細腿長，兼具美感和力量感，是光看身形都能知道是個帥哥的程度。

賀無寧隨意收回視線：「長得還挺好看的。」

龍哥噎了一下，眼看著羿羅已經走到了眼前，沒敢搭茬。他不清楚對方過來幹什麼，只當他是救了人順便來關心幾句的。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腳邊的裝備，樂觀地想，反正人總不可能是為了這麼兩件破爛裝備來的。

羿羅徑直走到了小雪面前，問她：「齊雪是嗎？」

小姑娘獃獃地點了點頭，仔細看臉上還有點紅暈，羿羅又把目光投向其他人，一個個報出了他們的名字，「龍騰、林張、付子奇、張……霸氣？」

小胖子舔著臉往前一步，不好意思地說：「是我是我，張霸氣是我。」

羿羅笑了一聲，他打開通訊：「13區走失兒童已經找到。」

龍哥看起來對自己居然被歸到了「走失兒童」一類十分有意見，但在羿羅面前，他似乎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敢老老實實低著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靠，不至於直接讓羿羅出來抓人吧……」

羿羅來到了他面前，神色居然有點無奈：「槍呢？」

龍騰低著頭把槍交了過去，羿羅搖搖頭：「真行，知不知道快把你爸急瘋了？」

龍騰低著頭不敢吱聲，齊雪不安地為他求情：「我、我們不是故意的，不怪龍哥，是我求他帶我出來的，我、我太想派上用處了……」

「龍哥？」羿羅饒有興趣地叫了他一聲，龍騰漲紅了臉：「我比他們大么，就、就讓他們叫聲哥。」

賀無寧一瞬間以為自己到了法制頻道，離家出走的中二期小混混被民警同志抓著教育。

看他認錯態度良好，羿羅點了點頭：「回去以後去射擊訓練部報道，沒學過射擊也敢拿著槍跑，不怕打到自己人嗎？」

龍騰猛地抬起頭：「真的啊？」

羿羅似笑非笑：「我用得著騙你嗎？」

龍騰臉上露出傻笑，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扭頭：「對了，1級大哥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羿羅也看向他，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在這裡，確認般問：「賀無寧是嗎？」

賀無寧挑了挑眉毛：「有事？」

他站起來，一臉「有事沒事我都要走了」的架勢。

羿羅並不介意他不算友善的態度，他十分坦然地點了點頭：「有事，幫你修車。」

賀無寧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等一下，你是……」

「薛尋叫我來的。」羿羅朝他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今天剛剛覺醒，我來就業。」

賀無寧閉了閉眼，難得升起了一點兔死狐悲的蒼涼，他稍微緩和了點語氣：「節哀。」

羿羅看起來倒是並不怎麼哀，反而對賀無寧的車十分好奇，他招呼著這群帶傷的少年們一起跟過去，打算給賀無寧修好以後，借用他的車把這群偷溜出來的小鬼「逮捕歸案」送回去。

賀無寧倒是沒什麼意見，只不過身後小鬼頭們的眼神過於熱切，讓他有點想要遠離。

然而事與願違。

羿羅打量了一下狀態凄慘的粉紅奶茶車，熟門熟路地撬開了車前蓋，賀無寧注意到他手上覆蓋了一層外骨骼裝甲，只不過沒有裝載什麼高科技武器，反而是鉗子、鑷子、起子……

一看就是被遊戲制裁了的惡趣味。

羿羅幫他修車，賀無寧不得不和一群小鬼面對面相處一會兒，他如臨大敵，問羿羅：「你快嗎？」

羿羅可疑地頓了頓：「修車是技能，要讀條，也不會很久，你陪他們聊一會兒吧，我看他們對你很感興趣。」

賀無寧渾身僵硬，恨不得用眼神把這個傢伙燒個窟窿。

羿羅對於自己出了個怎樣的餿主意毫無知覺，半大的少年們有了羿羅的批准，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賀無寧，小胖子搶在龍哥前面開口：「賀哥，我是你的偶像！」

龍哥給了他腦袋上一巴掌：「說反了！」

小胖子立刻捂著腦袋糾正：「哦！哦！賀哥，你是我的偶像！」

龍哥也一副扭捏的姿態：「大佬，你真是賀無寧啊？」

要是按照賀無寧一貫的脾氣，估計要回「我不是你是嗎」，但他對著這麼一群眼睛閃閃發光的小鬼，實在是難以招架，只能不安地往後挪了挪屁股，勉為其難「嗯」了一聲。

龍哥眼巴巴地看著他，崇拜之情溢於言表：「賀哥你進來前是幹什麼的啊！怎麼那麼厲害！」

賀無寧覺得這個小鬼說話的措辭很有問題，什麼「進來」前，搞得他也跟什麼不法人士一樣。

賀無寧撐著下巴，眼皮也不抬地敷衍說：「殺手。」

龍哥猛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賀哥你這身手絕非常人！絕對是道上的！」

他摸了摸褲兜，看樣子如果不是現在沒有，很有可能打算恭敬地給賀無寧遞上一根華子。

賀無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我開玩笑的。」

龍哥熱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賀無寧困惑地擰了擰眉頭：「不好笑嗎？」

龍哥默然，齊雪小聲回答：「不是很好笑。」

龍哥趕緊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這時候能說實話嗎！」

Q醬忍不住「噗噗」笑了兩聲，十足的幸災樂禍：「寶貝你真是把天聊死的天才。」

賀無寧黑了臉，一把給它按了下去：「人類聊天，系統插什麼嘴。」

「唔唔唔！」Q醬奮力反抗，但根本只是徒勞。

龍哥他們這才被這個花里胡哨的玩意吸引了視線，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啊？」

賀無寧面色不善：「系統。」

「沒見過這麼難看的系統吧？」

Q醬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寶貝你這樣說話我真的會傷心的！」

龍哥看賀無寧自己也不喜歡，總算鬆了口氣，十分坦蕩地說：「確實丑不拉幾的……不過小雪說不定……」

齊雪飛快否認：「我也不喜歡！」

一副生怕被侮辱了審美的架勢。

Q醬捂著心臟心碎欲絕，賀無寧看了他們一眼，忽然問：「你們帶錢了嗎？」

他問的不是現實通用的錢幣，而是遊戲里的遊戲幣。安全區內有個交易中心，是和遊戲一起出現在一條小巷子里的，據說原本是家已經倒閉的小超市，地皮被遊戲徵用了。

玩家能在交易中心出售遊戲物品能獲得遊戲幣，也能用遊戲幣購買交易中心內的裝備和材料，不過這類裝備基本都比不上怪物掉落的。

官方根據情況，在原本的市中心商場也組織了一個民間的交易中心，供由玩家和玩家之間進行交易。

龍哥點頭如搗蒜，毫不猶豫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鋼鏰一樣的遊戲幣出來，給賀無寧雙手奉上。

賀無寧無言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問你打劫，是一會兒讓你們幫我刷個技能。」

這也沒辦法，覺醒后的能力等級會限制自身等級，賀無寧的奶茶店等級不升上去，他就只能卡在1級。

Q醬一下子來了精神：「寶貝你終於打算經營奶茶店了嗎！事不宜遲我們先來給奶茶店取個名字吧！」

賀無寧眼前出現了一個虛浮的命名框，他不甚在意地說：「隨機。」

反正他也沒打算真的認真經營奶茶車。

Q醬：「沒有隨機取名功能哦！」

賀無寧：「那叫智障。」

Q醬：「禁止使用侮辱性辭彙！小孩子不可以講這種話哎！」

賀無寧：「嘖。」

Q醬：「命名成功，你已經邁出了奶茶車經營的第一步，現在讓我們給車車加上可愛的招牌吧！」

那邊羿羅剛剛修理完成蓋上了車前蓋，就看見Q醬飛過來，奶茶車上出現憑空掛上了一片片顏色絢爛的小彩旗，每一面上面都印著一個板正的「嘖」。

賀無寧：「……」

羿羅饒有興緻地打量了一邊，朝著賀無寧笑：「你起的？挺有個性的。」

賀無寧握緊了拳頭，他好像在嘲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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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責任小劇場：

賀無寧：記仇，第五章，嘲笑我。

羿羅：提出異議。

賀無寧：駁回。

羿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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