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回 大幻
話說北海的巨鰲脊背之上,海風正吹拂著碧青的面龐,緊閉的嘴唇忽然張了一張吐出一個字來:「痛~」
不知昏迷了多久碧青緩緩醒來,四下望去那大幻和魁武羅早已不見蹤影。碧青只覺得渾身酸痛彷彿被抽了筋骨一般無力,不由咬了咬牙暗自念道:「好可怕的大幻,只被他輕輕一點彷彿被千萬隻蠍子蟄了一般……對了,殷蟬呢?」碧青回頭看去殷蟬正躺在不遠處一動不動。
碧青掙扎著爬起身跌跌撞撞的來到殷蟬身前。只見此時的殷蟬面如死灰,蒙在眼上的那條黑布顯的格外刺眼。一股莫名的寒意隨之湧上心頭,碧青趕忙將手放在殷蟬鼻息處一試,頓時面色一變:「這……不可能!」
這一探不打緊,殷蟬儼然已經沒了半分氣息!碧青頓時六神無主,忍不住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下輕輕的滴在殷蟬面上。
「不會的!」碧青口中不住的念道:「你是通天教主的弟子,怎麼能輕易死掉……你不會死的!」說著又一邊推了推殷蟬,可惜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正在碧青萬念俱灰之時,一個聲音從半空傳來:「小丫頭,休要悲傷的太早了。」碧青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矮道人,帶魚尾冠,大紅袍,異相長須,徐徐而來,面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碧青見此人有些面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又見他彷彿幸災樂禍,碧青不由怒從心起亮出手中寶劍指著來人喝道:「你是何人?」那人將手一揮把寶劍彈開,答道:「貧道乃是西崑崙散人陸壓,與殷蟬乃是故友。你我也曾有一面之緣呢!」
「哦?西崑崙……」碧青一聽陸壓之名,猛然想當年和殷蟬一起去西崑崙時曾見過這道人,趕忙收起寶劍拱手說道:「原來是前輩,小女多有冒犯還望贖罪!只是殷蟬他已經……」
「呵呵~」陸壓笑了笑,吩咐碧青:「你摸摸他的胸口可有熱氣?」
碧青聞言趕忙俯下身將手掌貼在殷蟬胸膛之上,果然還有幾分熱氣。碧青頓時一喜,抬頭看著陸壓急忙求道:「還請前輩救治一番!」
陸壓捋須說道:「殷蟬已經修得先天罡氣,那先天罡氣包羅萬千、妙用無窮,無須擔心。他剛剛只是被大幻打的閉了氣,暫時暈厥而已。」說罷將手放在天靈上晃了一晃,不消片刻殷蟬胸口一起一伏果然有了氣息。
「太好了!」碧青見殷蟬化險為夷,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上前將殷蟬扶起。再看殷蟬彷彿做了場噩夢一般猛然醒來,一把撕下遮在眼睛上的黑布。只見原本淤黑的雙眼已經恢復如初,緩緩睜開眼睛,一個人影隨即映入眼帘。
「碧青……」殷蟬竟然看到了眼前的碧青,不由心中奇怪:「眼睛為何能看到了?莫非相柳的毒已經解了?」殷蟬不由摸了摸眼睛,周圍還有些濕濕的痕迹。餘光一掃又看見碧青的眼角還有些許淚水,殷蟬霎時間恍然大悟:「是……碧青的眼淚?」
原來神農所說的天地間最純凈的水便是流露真情的淚水,有這淚水的沖洗才解了相柳的黑水毒。
碧青幫殷蟬擦去額上的冷汗問道:「怎麼像做了噩夢一般?」殷蟬長舒了口氣仰天說道:「剛才當真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有數不清的蚰蜒從我的七竅鑽入……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呵呵~那豈止是夢?」一旁的陸壓笑了一笑。殷蟬回身一看身旁的矮道人竟然是陸壓,趕忙起身拱手見過:「許久未去西崑崙拜會前輩,今日怎會來此?」陸壓擺手答道:「道友不必客氣,貧道今日專為那大幻而來。」
「哦?」殷蟬聞言緊鎖的眉頭頓時舒緩了一些,因為殷蟬知曉陸壓道君雖非仙非聖,但亦是通天徹地之輩,有此人相助便有轉機。
殷蟬略略俯身,問道:「那大幻高深莫測,不知前輩……可知道他的來歷?」陸壓捋了捋長須緩緩說道:「這三界內恐怕除了『三清』便只有貧道知曉那廝的真面目了。」殷蟬聞言不由面上露出幾分喜色,請道:「願聞其詳?」
陸壓說道:「話還要從鴻鈞老祖在昆崙山傳道之時說起。老祖收了太上、元始和通天三大弟子,貧道當時尚未修成人形被封在玉虛宮的油燈之中。有一日一個人來到昆崙山下拜見老祖要入仙門,那個人就是大幻。」
殷蟬聽聞陸壓之言頓時吃了一驚:原來這大幻竟然曾想拜入仙門?
陸壓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老祖見他的真身乃是天地而生的一個異類——一隻『金鱗蚰蜒』成精。老祖對其說:『凡有九竅者皆可成仙道,奈何你不在此類,修不得正果。』便拒絕了大幻拜入門下。那大幻不服,當即亮出巨螯蟄了老祖一下隨即逃去。老祖見此物性情兇惡日後恐為禍三界,便命三大弟子斬殺此精怪以絕後患。大幻當時道行尚淺怎能是鴻鈞三大弟子的對手?被打傷之後便逃入了『九幽冥空界』藏匿起來。此事亦不了了之。」
殷蟬打斷陸壓問道:「前輩,恕在下孤陋寡聞,不知那九幽冥空界是何境界?」
陸壓答道:「那『九幽冥空界』乃是天地之間的一道縫隙,介於人界和地府之間,不屬三界之內。若進入了此界便永遠無法再出來。不知道大幻蟄伏在這九幽冥空界多少歲月,想必他已找到了進出此界的方法。如今鴻鈞老祖離世,大幻必是欲報當年一箭之仇這才先對付『三清』,而後慢慢掃除鴻鈞所有的徒子徒孫……」
陸壓這一番話說出,殷蟬方才恍然大悟,一時間又沉默無語。倒是碧青覺得有些蹊蹺,便開口說道:「前輩既然說那大幻要掃除所有修仙之人,小女子卻有個疑問,為何他剛剛不殺殷蟬呢?殷蟬乃是通天教主的大弟子又有誅仙劍在手,大幻斷然沒有放過殷蟬之理。」
碧青如此一說,二人也覺的有理。陸壓不由捋了捋須,說道:「確實如此,大幻要殺殷蟬並非難事。何況此人追殺多寶道人時不惜同靈山為敵也要除之而後快,論修為,殷蟬已在那多寶道人之上對其威脅更大,何故偏偏放過殷蟬呢?貧道也不知道他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碧青想了想又問陸壓:「小女子曾聽殷蟬講,前輩的『誅仙斬神飛刀』玄妙無窮,不知可否對付大幻?」陸壓聞言答道:「我這飛刀可斬人、仙、妖魅,但那大幻不在此列,故無能為力。若然有用,貧道方才便出手了。」
殷蟬下意識用手摸了摸眉心,心中暗自念道:「方才大幻出手打中我的眉心,那一瞬間彷彿有某種東西想進入我的體內……」隨即對陸壓和碧青說道:「既然猜不到就不要猜了,不如我和陸壓前輩先回太和觀。只要大幻的目的沒有實現就一定還會來找我,我們就靜觀其變!」
碧青聞言趕忙說道:「為何獨獨剩下我?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殷蟬走上前輕輕將手放在碧青的肩膀,勸道:「貧道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但你還有你的父王和北海龍族;何況此乃我道門之事,北海龍族不應被卷進來。方才得你幫助才治好了我的眼睛,殷蟬心中感激,還請公主快回龍宮去吧!」說罷和陸壓上了雲頭飛身而去。
碧青知道殷蟬不願讓自己犯險是一番好意,只好默默的目送二人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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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此時紫霄宮龍虎殿上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聞來,另一個便是魁武羅。二人本同為大幻座下,此刻卻冷眼相對,氣氛有些異常。
只見魁武羅抄手而立,一臉不滿的對聞來叱呵道:「主人讓你和相柳前去太和山取誅仙劍,你為何不等相柳會合擅自離去?結果非但沒能取回誅仙劍和殷蟬的人頭,還毀掉了戮仙劍!你如何向主人交代?」
「哼~」聞來見魁武羅如此說話不由冷哼一聲,回敬道:「那相柳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與我何關?如何向主人交代是我的事,你又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訓我!」
魁武羅聞言頓時火冒三丈,罵道:「放肆!你休要仗著主人對你有幾分喜愛便不將我『幽冥十三太保』放在眼裡!我們跟隨主人之時你這隻母蚊子還不知道在哪裡!」說罷將手一揮殺氣騰騰的祭出滅神鉞。
聞來也毫不示弱銀牙一咬:「怕你不成!」遂五指一張祭出金針來。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二人身前輕輕一揮手將二人分開。能有這般修為的除了紫霄宮的『主人』大幻還有何人?大幻看著二人幽幽說道:「你二人可把本座放在眼中?」
魁武羅和聞來頓時不敢造次,齊齊跪拜道:「主人在上,我能豈敢造次。」
「好!」大幻看了聞來一眼,五指一張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把聞來吸到身前。大幻伸出一根手指繞在聞來的長發之中一攪,便將整個人攬在臂中。聞來順勢而為,笑盈盈問道:「主人,有何吩咐?」
大幻不語只將手指往後一扯,聞來不由仰起頭動彈不得,面上瞬時間變了幾分顏色。大幻對著聞來耳邊輕聲說道:「本座向來對你疼愛有加。若非本座出手,你此刻恐怕已經被如來泡在那八德池中打回原形了。」
聞來仰著頭連聲答道:「是!主人救命之恩豈敢忘記!」
大幻又說道:「幽冥十三太保對本座忠心耿耿體內尚且有本座的『封印』,我卻一直捨不得『賜』給你。不過本座亦是賞罰分明,你做了錯事便要承擔後果。」說罷伸出一隻手指點在聞來的眉心,只見指尖爬出一條金色的蚰蜒順勢鑽進了聞來的腦中。
「呃~」聞來頓時如墜冰窖,只死死緊咬著嘴唇不敢言語。大幻隨即放開聞來呵呵笑道:「只要你無二心便大可安心。眼下本座要你將功贖罪,去將殷蟬引來這紫霄宮見我。」吩咐完畢大幻轉身拂袖而去。
如今性命已在大幻反掌之間,聞來哪敢耽擱?即刻往下界去了。一旁的魁武羅不由呵呵冷笑了幾聲也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