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書信和詩
周府門前大亂，周府的護衛不敢阻攔闖入周府的葉家府軍，只能七手八腳的將自家老爺抬了回去。
葉見夏自然是不管這些的，他身後跟著秦澤和一隊府兵，氣勢洶洶的衝進了周府的後院，將屬於周蕁的小院掀了個底朝天。
周蕁作為周家最受寵的長子，常年流連於煙花場所，對美人自然十分挑剔，所以周蕁院中的尋常丫鬟也都是姿色上乘的美人，更別說他納的幾房美妾了。
周蕁一死，本就讓這群名不正言不順的姬妾感到前途未卜，更別說此時一群凶神惡煞的官兵蠻橫的沖了進來，這讓平日里跟著周蕁優越慣了的一群美姬俏丫鬟們感覺到天塌了一般。
怎麼了？周家出事了？皇上下旨抄家了？不然誰敢這麼氣勢洶洶的闖尚書府？！
一群嬌滴滴的女子被這群持戟士兵趕到了小院正中，這群平時呆在周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根本認不出這群人不是什麼官兵，而是葉府的府兵。
所以當葉見夏慢吞吞的跨入周蕁小院的時候，便看到小院里跪了一地的脂粉佳人，一個個哭的梨花帶雨。
「這這這什麼情況？」葉見夏連忙拉住站在這群女人身前的聞人聽風。
聞人聽風看著這些昔日里嬌生慣養的官家娘子如今個個如此落魄，嫌棄她們嬌弱的同時還有幾分洋洋得意。
一群紈絝子弟的玩物，平日里憑什麼看不清她們這些跑江湖的女俠！
「哦，這些都是那周蕁的美姬美妾，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那幾個不長眼的丫鬟還攔著不讓進，所以我就乾脆把院子里的女眷全拎到這裡來了。小少爺，你看看這一個個的模樣還挺漂亮，要不你看著哪幾個順眼，直接給她們擄到葉府得了，想這周府的人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說著，她還不嫌事大的向這些女人拍了拍手：「一個個的都跪好了，把你們的臀兒和胸脯都翹起來，把臉上的淚兒都抹乾凈了。看到我身旁這位了沒？這位小爺可是葉府的小少爺，懸鏡司的掌印提司。今天要是被他看上了算是你們的福氣，在葉府跟著這位小爺可比跟著那死貨周蕁要好上百倍！別的不說，這位抄你們周府你們周老爺也得忍著！都聽明白沒有！快！都給小少爺笑一個！」
於是這群女眷一個個的哭的更狠了。
只是在這哭聲中少了幾分之前的悲凄，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嚶嚀。
論勾引男人的手段，這群出身本就沒幾個乾淨的美姬，可以說是熟能生巧。聽到聞人聽風的話之後，沒有誰真的換成一個笑臉的，畢竟家裡主人剛死你就頂著笑臉轉侍他人的美姬，沒有多少男人能看的上，更別說眼前這位比周蕁身份高貴太多的葉府公子了。
不過……誰說哭就不能好看了？
再說，葉家次子紈絝之名京城皆知，凡是紈絝就沒有幾個不好色的，若真是被他看上了……這些女子的心思紛紛活絡了起來。
於是院子里一時間千嬌百媚，不少正在正搜府的府兵看到這些女子險些移不開眼。
好在葉府府兵軍紀嚴明，秦澤喝了一聲，那些一時失神的府兵回過神來，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繼續手上的工作。
娘的，回去少不了被副統領一頓操練！
葉見夏一臉黑線的看著得意十足的聞人聽風：「你之前該不會是在青樓做老鴇的吧，這嘴皮子不像是女賊反倒像個青樓里的風塵客。」
聞人聽風一臉啞然，轉而勾起了一個嫵媚又糾結的笑容：「小少爺莫不是看上屬下了？那……屬下也是願意的！」
葉見夏落荒而逃，留下聞人聽風一個人在那裡咯咯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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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蕁房中，關在早已經帶著一隊人馬將這裡翻個底兒掉，甚至連周蕁床下的暗格都翻了出來，足足找出了八十多根金條以及整整一沓書信，書信之中記載的多是他收集而來的朝中大小官員的族中子弟闖下的腌臢禍事，不少人闖禍之後不敢告訴家中父母，反而求神拜佛拜到了周蕁這裡，周蕁明面上將這些事給解決的乾淨，但暗中早就留下了一應罪證。
看來這位大周錢袋子家的長子也不盡然全是紈絝，至少心眼挺多的。
可惜關在將這些書信快速的翻閱了一遍，也沒找到和城外亂葬崗有關的半個字眼。倒是對這些京中紈絝做出來的糊塗事有了新的認知，這裡邊無傷大雅的無非是些調戲良家婦女驅使惡仆打人的勾當，嚴重些的也無非是強佔了京中百姓的宅院，強搶民女私養外室美姬。但有幾個膽大的竟然在京城中鬧出了人命，死的還不是什麼賤籍中的僕役丫鬟，而是真真正正的清白百姓！
「這些挨千刀的紈絝！」
葉見夏剛一進門就聽到了關在的怒罵聲。
「嗯？」京城最大的紈絝挑眉發出了意味不明的鼻音。
聽到聲音的關在扭頭嚇個半死，連忙堆著笑臉說道：「老關我可不是在說小少爺您吶，而是這群挨千刀的。」
說著，連忙將手中的幾封書信遞到了葉見夏面前。
葉見夏簡單的掃了幾眼便不再去看。
這些事情他在未離京之前也有所耳聞，幾年遊歷在大周其他地方也見過類似的事情，無論哪裡都有陰暗的一面。
只是這些仗著家中權勢作威作福的官宦子弟，真以為在周蕁這裡燒香拜佛撒過銀子之後便能萬事大吉了？李豐年御下的懸鏡司一部可不是吃乾飯的！他相信這些紈絝做下的事情在懸鏡司皆有秘錄在檔，而且只會比這書信上的更詳細！
不過他也沒有對關在多說，只是問道：「有沒有有關監生之死的事？事關城外亂葬崗的？」
關在遺憾的搖頭：「都翻過來一遍了，金石玉器書畫名帖倒是不少，但真正有用也就這一沓書信而已……哦，還翻出了八十多根金條，應該是周蕁私藏的。」
葉見夏大手一揮：「你們四個一人三根，剩下的交給秦澤，回頭換成銀票給兄弟們分了。」
「是！」關在和秦澤喜滋滋的領命。
葉見夏看著已經一片狼藉的房間，緩緩踱步到了周蕁的書桌前。
這書桌是由崑崙周邊的烏血木打造的，據說寒暑不侵，氣味有靜氣凝神的作用，常伴身邊可以年年益壽，百病不侵。但因為生在昆崙山周圍，因此極為珍貴，流落到各國的數量極少，甚至比紫楠木更要珍貴，有「半斤烏血八兩金」之稱。
一旁的關在搖頭道：「這周家真是有錢，屬下之前在楚州曾見過這種烏血木，那塊烏血木也不過是巴掌大小，只是堪堪被雕成了一個擺件而已。這周蕁的整個桌子竟都是這烏血木，劈碎帶出去不知道能換多少錢！」
葉見夏不語，只是扶著下巴沉思道：「我的那張床好像也是這種木頭。」
關在：「……」
葉見夏一句話把他憋了個半死。
好吧好吧，周蕁和你這個葉家次子比什麼都不是好吧！
這桌子上擺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至於這些東西又是什麼名貴物件暫且不提，反正葉見夏也沒幾個看的上的。桌子的左側擺放著幾本書冊，早已經被關在翻了一遍，以免其中夾雜了什麼書信紙張。葉見夏又拿起來隨便掃了幾眼，發現這些書冊出自國子監，是大周讀書人皆要苦讀的幾本常見詩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桌子右側則堆放著一疊紙張，也早已經被翻了一遍，上邊都是周蕁自己抄寫文章，或者他自己做的詩句，還有一些是他摹寫的字帖，這些字跡沒有太多變化，雖然說不上書法大家的程度，但確實比葉見夏好多了。
看來周蕁這個監生的身份多半還真是自己考上的？
葉見夏突然發現了這疊紙張上有一張明顯小上不少的紙張，看尺寸倒是和書信差不多，上邊的字跡明顯與周蕁的字跡不一樣，紙張身上還有很明顯的摺痕。他將這張紙給拿了起來，上邊寫著半首不倫不類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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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無端五十弦，
朝露不存黃昏前。
春蟬不鳴飛雪日，
朝華須臾忙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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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在湊上前來恭維道：「這詩寫的真不怎麼樣，小少爺寫的一定比他好！」
葉見夏瞟了他一眼：「第一句詩取自古籍。」
「……小少爺可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沒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了。」
「什麼？」
「那天周蕁去樂天殿絕對不只是為了找樂子才去的，而是因為這首詩，他一定是和什麼人約好了才去的。」
關在恍然大悟狀：「哦！原來是這樣，小少爺果然高明。」
葉見夏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一腳踢去，笑罵道：「你個老滑頭別說你沒看出來！」
這書信上已經把「樂天」和「朝露」兩個字明明白白的給寫了出來，識字的都能看出來！
而現在，誰不知道周蕁死在了花魁朝露在樂天殿首次掛牌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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