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官心難測
正文]093官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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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官心難測
原本相峙的局面因為小劉的加入瞬間改變,打手們抬起昏mí的魏二牛一鬨而散,顧昔也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人群呼啦一下子把顧昔跟小刀圍住,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感謝的,但更多的人卻是勸他們快跑,鼻青臉腫的葛明法對顧昔說:「那個魏二牛的大伯是魏明理,小夥子快走吧,出外面躲一陣子……」
自始至終鎮政fǔ辦公樓大mén都緊閉著,顧昔瞧著窗戶後面晃動的人影,心裡冷冷的想著,按照正常套路,接下來就應該輪到警察出面了吧?魏二牛大概已經從韓振那裡了解了自己的身份,魏明理倒真是沉得住氣……
邢雲山的孫nv從人群外擠了進來,抓了顧昔的胳膊就往外拽:「快去醫院,一會兒流血也流死了」
「哎,我叫邢萌,你叫什麼?」邢雲山的孫nv拉著顧昔擠出人群,好奇的問顧昔,這時邢雲山等人已經坐進了他們來時開的商務車,「上車,我們送你們去醫院。」
顧昔朝要去開車的小刀使了個眼sè,跟著邢萌和小劉坐上了邢雲山的車子,一方面不想泄lù自己的身份,另外也想看一看邢雲山這位省委書記會如何應對此事。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邢萌沒等到顧昔的回答,再次追問。
顧昔含含糊糊的說:「他姓韓、我姓顧……」
「小夥子,你們很勇敢啊」邢雲山看著顧昔跟小刀的目光里流lù出讚賞和欣慰的神sè,邢萌立刻給爺爺介紹說:「他姓韓、他姓顧爺爺,我剛才聽老鄉說那些個打手裡有個叫魏二牛的是魏明理的侄子」
「哦?」邢雲山臉上的笑容凝住,對邢萌虛壓了下手掌,「這種話可不能luàn講……」掃了眼面sè微變的許卓然,和聲悅氣的問顧昔:「這是真的嗎?」
許卓然看懂了邢雲山的暗示,只是剛才局面十分húnluàn,那些打手突如其來,又倏忽而散,此時想要求證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
顧昔笑了下,不小心牽動了背上的傷口,嘶的吸了口氣,淡淡的說:「魏二牛在桑台鎮的知名度很高,是魏明理的親侄……我還知道他昨晚剛剛因為攜帶管制刀具和聚眾鬧事給大營市公安局的韓振副局長逮捕……」
「嗯?」顧昔的語氣隨意平淡,邢雲山卻聽出了其中的含義,問許卓然:「從大營市區到桑台鎮路程不短吧?」
「怎麼也要走三個小時……」許卓然說,他跟在邢雲山身邊年頭不短,曉得邢雲山當年下鄉就是在這桑台鎮,對此地感情頗深,只是這兩年回來的次數少了些,對於大營周邊的地形路況,邢雲山估計比他了解得還要多,哪裡有必要向他求證?
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閉目養神的顧昔,笑著問:「小顧同志也是聽別人說的?」他這時也看出顧昔不像是普通人,剛經歷過那樣一場叫人心驚ròu跳的惡戰,在他臉上居然看不出絲毫的jī動或者后怕之類的情緒,另一個年紀大些的青年受傷也不輕,卻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
大陳——留下的那個警衛先前說看這人的身手像是軍隊里出來的。
顧昔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目光銳利的盯著自己的許卓然,大概是在懷疑自己已經認出了邢雲山了吧?平靜的說:「我昨天也在大營,這件事是我親眼目睹。」
「爺爺」邢萌剛叫了一聲,就給邢雲山嚴厲的眼神瞪住,nv孩兒用細白的牙齒咬了下嘴chún,忿忿的哼了聲,扭頭望向窗外。
邢雲山沉聲對顧昔說:「安心養傷,要相信邪不勝正」隨後的一路上都沒有再開口,閉目沉思、面容冷峻,車上的氣氛變得沉重壓抑,顧昔心裡琢磨著邢雲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辦還是不辦?
一個魏明理自然不算什麼,但是再加上個韓振,或許還會牽扯出大營市裡的頭頭腦腦——邢雲山不可能想不到這種情況,卸任在即,他還有魄力發動這樣一起有可能引起大營官場震動的大案嗎?
在邢雲山的心裡,老弱fù孺的哭聲和光輝燦爛的政績,哪一個更重要?顧昔默默的看著眉頭緊鎖的邢雲山,冷冷的想著。
出乎意料的發現邢雲山出現在桑台鎮時,他的確有借邢雲山的力量撕開勒在遠景種植園項目身上那張利益網的算計,可現在他只想看一看這位官聲剛正的省委書記會怎麼做,明哲保身還是一往無前?
邢雲山一行人將顧昔跟小刀送到了衛生院就告辭離去,邢雲山示意許卓然留下了電話號碼,告訴他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打這個電話,顧昔曉得他指的是魏明理、魏二牛叔侄的打擊報復。
邢雲山對顧昔和小刀點了點頭,默默的上了車,邢萌頭車窗探出頭來朝兩人揮手,拖在最後的許卓然走出兩步又轉回身笑著對顧昔說:「都忘了問你的電話……」總覺得這個姓顧的小傢伙有些古怪,琢磨著能不能從電話號碼上查到些線索?
顧昔笑了笑,對許卓然的心思一清二楚,將小刀的電話報了出來。
桑台鎮衛生院的醫療條件有限,不過外傷縫合包紮倒是能夠處理,背上的傷口縫了十幾針,大夫看到顧昔的手肘忍不住直皺眉頭,「小夥子,你這傷口再崩可沒地方下針了啊」
顧昔苦笑,冷靜下來就覺得這場架打的真是莫名其妙,原本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回過頭看想一想,當時固然是給魏二牛的暴行刺jī到,未嘗就沒有對韓振的怨念,即便早就清楚韓振不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嚴懲魏二牛,可當面發現自己被人糊nòng,這種滋味實在不怎麼舒服,很顯然韓振壓根沒把他當回事兒。
兩個人的傷勢都是皮外傷,看著瘮人,其實並沒有大礙,顧昔的襯衫破了個大口子,周身血污泥垢,狼狽不堪,小刀比他也強不了多少,兩人出了衛生院相對苦笑,就近找了個商場,買了兩套衣服換上。
「昨晚你跟那個魏二牛照過面?」兩個人隨便找了家路邊的小飯店,小刀問。
顧昔就把昨晚在醫院裡的經過簡略的講了一遍,小刀冷哼一聲,眼睛里有寒光閃動,「這麼說那個公安局的副局長跟這家姓魏的是一夥的?」
顧昔冷笑說:「這潭水hún著呢」
小刀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你既然知道剛才那位是誰,為什麼不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他?」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顧昔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在小刀的眼裡也分不清是譏誚還是冷漠,聽到顧昔用冷淡的聲音說:「你以為那位就不明白這裡面的勾當?就憑姓魏的自己能吞下這麼大的項目?」
飯店裡人多嘴雜,兩個人含糊其辭,不過都能聽得懂對方的意思。
小刀沉默不語,剛才的那些話也是jī於義憤,他自己就出身於農家,像那些給剋扣了補償款的農戶的經歷他不是沒有體會過,就以他所在的村子為例,哪一年的農業補貼能全額發到農民的手裡?
好半天,小刀才沙啞著嗓子問:「你是說邢……不會管?」
顧昔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這些大領導的心思誰能猜得透呢?看著吧……」兩個人都意興闌珊,食不知味的草草吃了飯,回到鎮政fǔ前取車,聚集的農戶已經散了,都看到了魏二牛那幫子人吃虧,曉得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誰還會傻呆在這裡自討苦吃?
小刀問去哪,顧昔想起那個葛明法,順口說去石燈村看一看。
桑台鎮跟石燈村離得很近,十幾分鐘的車程,桑台鎮有二十一個村,石燈村的規模在其中算中上,農戶超過千戶,耕地面積超過8000畝,遠景種植園項目規劃中有3000畝用地是從這個村分割的,是計劃所涉及四個鎮中佔地面積最大的村子。
到了村口,就瞧見在鎮政fǔ見過的那個葛明法正蹲在樹蔭里不停的朝來路張望,身旁站了十幾個小夥子,手裡都提了鎬頭木棍之類的傢伙。
一瞧見顧昔跟小刀的車子,這幫人呼啦一下子將路攔住,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幹什麼的?」一個十七八歲膚sè黝黑、虎頭虎腦的小青年使勁拍打著車窗問。
「老葛,還記得我倆嗎?」顧昔降下車窗,朝葛明法笑。
葛明法抻脖子瞅了瞅,「哎呦」手忙腳luàn的從地上跳了起來,衝過來把先頭問話的小青年扯到一邊,「自己人不是魏二牛那伙的」
「您、您怎麼來了?」葛明法驚喜的問顧昔,對滿眼mí糊的小青年說:「要不是這兩位把魏二牛那幫子人打跑,你叔我怕就回不來了」
小青年眼睛一亮,「合著您二位就是上午在鎮政fǔ教訓魏二牛的英雄?俺還以為是來人抓俺叔的呢……」
顧昔笑了笑,「我叫顧昔、他叫韓冰,你們叫他小刀就成……我估計魏二牛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呢,這次來是有些事情,老葛,我第一次來你們村,幫我帶帶路?」
葛明法毫不遲疑的點頭,拉開車mén就鑽了進來,那個面相憨直的小青年也跟著上了車,看向顧昔跟小刀的眼睛里滿是佩服,「顧哥、刀哥,俺叫葛存志……」
葛明法的閱歷多些,在鎮政fǔ時只當顧昔跟小刀和自己一樣是哪個村給扣了補償款的村民,可現下見兩人開著車,言談舉止也不像普通人,扯了把興奮的葛存志,帶了幾分小心的問顧昔:「顧……」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顧昔笑著說:「叫我名字就行」
「顧昔」農民憨厚,沒那麼多彎彎繞,也不曉得委婉,直截了當的問:「你們到咱石燈村是辦啥事來的?」
「不瞞你說,我這次來是想看一看你們村給遠景承包的耕地……」顧昔沉yín著說,邢雲山離去前的沉默讓他猜不透這位省委書記的心思,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添上一把火給大營市方面增加些壓力,「我跟遠景有些關係……」
葛明法和葛存志臉sè登時一變,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再看向顧昔和小刀的眼神就變得有些警惕。
顧昔對兩人的態度不以為意,正sè說:「我可以保證,今年的土地承包款和青苗補償款,遠景早已經全部支付到位,你們找魏明理並沒有找錯人……」
「村裡的幹部說遠景反悔了……」葛存志心直口快,脫口而出,葛明法朝他連連使眼sè,葛存志梗著脖子犟:「俺沒撒謊嘛這話是葛老漢親口說的」
顧昔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面sè不定的葛明法,「老葛,我還以為經過上午的事,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呢?」
葛明法老臉一紅,咳嗽了兩聲,「顧昔,不是俺信不過你,可你這話跟村上、鎮上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這件事倒也好證明,魏明理不可能躲一輩子吧?」顧昔笑著說,「遠景之所以反悔,是因為你們一直占著地不給人家。」
顧昔從容平靜的神態讓葛明法開始相信他的話,聞言拍了下大tuǐ,「這話是咋說的?村裡告訴咱們,遠景不給錢咱們就不能把地讓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