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宮亂
前世時,林好重回京城是在明年,那時泰安帝病了,由太子監國。
對這些事,一直在京城的祁爍要比林好更清楚些:「時間不對。前世皇上是明年開春才病的,然後由太子監國。」
正是這樣,靖王府才在太子的謀劃下慘遭滅門。
「前世太子沒有被廢,魏王沒有死,三方戰亂也沒有發生,今生皇上經歷了這些糟心事,才會提前發病吧。」林好說著,露出苦笑,「阿爍,我怎麼覺得因為我們的改變,不好的事情也挺多的。」
別的也就罷了,魏王的死與三方亂起都是前世沒有的。
祁爍伸手揉了揉林好的頭:「不要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你覺得這些事前世真的不會發生嗎?」
林好拍開那隻把髮髻揉亂的手:「頭髮都亂了。」
討論正事呢,動手幹什麼。
祁爍笑了:「反正就要歇息了。」
林好乾脆把固定髮髻的簪子拔下來,任由長發披散開,定定望著唇邊含笑的男人:「你說這些不好的事前世也會發生?」
祁爍沒有直接回答,問了個問題:「太子比今上如何?」
林好一臉嫌棄:「說太子是坨爛泥,都侮辱爛泥了。」
「前世若太子這樣的人繼位,單平樂帝一方就足以把他生吞活剝,可想而知大周前景如何。我們雖然沒有看到,但這是必然的走向。而今生這些事雖然提前發生了,至少結果不算太差,短時間內外部是安定的。」
「阿爍你說得對,是我鑽牛角尖了。」林好贊同點頭,突然想起來,「可太子不是被你殺了嗎?」
祁爍:「……」
林好神色有了異樣:「那樣的話,豈不是魏王掌權——」
「今生魏王死於祁明之手,那前世平樂帝一方有更多時間,準備更充分完善,造成的破壞只會更大。」祁爍伸手攬住她的腰,望向窗外,「不必糾結這些,我們往前看就好。」
「嗯。」林好微微點頭,也望向窗外。
天是陰的,風聲呼嘯吹得枯枝亂擺,影影綽綽如橫生的鬼魅。
「皇上病倒,儲君之位空懸,雖然外部暫時穩定,內里恐怕要出些亂子。」祁爍喃喃。
「那我們能做些什麼?」林好微微仰頭問。
「像父王說的,我們每日早早回家就好。」
靖王府沒有不臣之心,在這種時候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
涼王是皇上在大殿上公然否定的,已經徹底失去了繼位的可能,最差的結果就是平樂帝複位。
祁爍不認為在位多年的泰安帝對此毫無防備。不準備蹚渾水的人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什麼都不做。
一連幾日天都是陰的,天黑得一日比一日早,天上的月也一夜比一夜細瘦。
宮牆高高,皇宮內似乎比旁處還要黑一些。
乾清宮因為泰安帝昏睡時間越來越長變得格外安靜,宮人連呼吸都盡量放輕,唯恐驚擾了皇帝招來禍端。
劉川給睡著的泰安帝掖好被角,走到窗前望著天上細月輕嘆了口氣。
雲桂宮中,小皇子突然哭了起來,剛睡下不久的乳娘爬起來哄,卻怎麼都哄不好。幾個照顧小皇子的宮人陸續被吵醒,聚在了一起。
小皇子是個很乖的嬰兒,這般哭鬧還是第一次。
「小皇子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乳娘摸摸小皇子額頭:「沒發熱,剛檢查過,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
」
「會不會是肚子疼之類的?還是請太醫吧?」
「請太醫?」一名宮女望一眼外邊,「這個時候哪方便請太醫啊。」
小皇子因為那說不出口的異常,來請平安脈的太醫是指定的,這大晚上非有貴人傳召才行。
到底擔心小皇子安康,雲桂宮管事的嬤嬤發了話:「小桂子,你去請示一下庄妃娘娘。」
叫小桂子的小內侍應了,提了個燈籠匆匆走出了雲桂宮。
一離開溫暖的宮殿,寒風順著衣領直往裡鑽,小桂子打了個哆嗦,手中燈籠晃了晃,燈光一時忽明忽暗。
忽然,他聽到了腳步聲。
能被派去伺候小皇子的人少不了謹慎警惕,小桂子下意識熄滅了燈籠,趴在地上屏息聆聽。
貼著地面聽,腳步聲驟然大了起來。
小桂子白了臉色。
他自幼耳朵靈光,聽得遠,這腳步聲的方向——不對勁,這肯定不是宮中禁衛巡視時發出的動靜!
小桂子爬起來,小心翼翼向那個方向靠近,突然瞳孔一縮,駭在原地。
一隊隊穿甲持刀的禁衛從前方經過,夜色遮掩了他們的面容,但從他們刻意放輕的腳步就能看出異常來。
他們要去的地方——小桂子僵硬側頭,臉色越發慘白。
這些禁軍要去乾清宮!
怎麼回事,他們不是皇宮禁衛嗎?難不成要造反?
意識到這一點,小桂子聽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怎麼辦?
小桂子腦海中轉了無數念頭,腿卻像有自己意識般牢牢釘在地上不動,直到這隊禁衛走遠才重新掌控了手腳,深一腳淺一腳往玉和宮跑去。
「誰在外面?」乾清宮中一名內侍剛發出喝問,就見刀光一閃,鮮血噴了出來。
「不好了,有人逼宮!」聽到慘叫的宮人看到那些面色冷酷的禁衛,大聲呼喊。
乾清宮中很快亂成一團。
比起毫無準備的宮人,這隊禁衛目標明確,直奔泰安帝寢室。
「大膽,你們要造反不成?」劉川匆匆出來,看清領頭的人滿面震驚,「張統領,怎麼會是你?」
張統領根本不願浪費時間,一把推開劉川闖了進去。
里室藥味濃郁,垂下的紗帳讓人只能看到躺在其中的人影。
張統領一個眼色,立刻有兩名禁衛握著長刀上前,一把撩起了床帳。
泰安帝閉目躺在床榻上,雙頰凹陷,臉色發黃,這般動靜還不見醒來的樣子。
張統領微一頷首,兩名禁衛一左一右把泰安帝夾了起來。
「放開皇上!」劉川衝進來。
控制住了皇帝,張統領這才開口:「劉公公別急,張某會放人的,只是需要你做一件事。」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