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山莨菪鹼
「左邊這裡痛嗎？」
「很痛。」
「右邊呢？我敲下來，也很痛嗎？」
「痛。」
徐公道腎區叩擊痛仔細地檢查下來，發現老人的腎區兩側都有叩擊痛陽性的表現。
「叩擊痛陽性常見於腎結石。」徐公道心裡沉思道。
腎結石這麼疼痛的表現的話，看來結石應該還挺大，徐公道通過觀察老人的反應和查體，初步主觀上排除了急性闌尾炎的可能性，因為闌尾炎一般有一個轉移性的腹痛，而且麥氏點有壓痛，但是徐公道剛剛查體按壓的時候，並沒有檢查出明顯的陽性。
「倒是墨菲征有些弱陽性，膽囊有觸痛，膽囊估計也不好。」
徐公道腦海里飄過幾個常見的急腹痛。
異位妊娠，患者男性，直接排除了。
卵巢囊腫蒂扭轉，患者男性，直接排除了。
膽石症和膽囊炎，患者墨菲征弱陽性，膽囊有觸痛，按壓的時候呼吸痛有加重，現在高度懷疑這兩個的可能性較大。
腎盂腎炎，患者小便未見異常，暫時也不能排除。
腎結石，患者雙側腎區叩擊痛，有高度懷疑的可能性。
……
徐公道思索期間，白晴已經回來了。
白晴推著治療車，治療車上放著輸液袋，針筒，碘伏和654-2針等。
「怎麼樣了？」白晴將治療車貼著床邊放下，將手中的654-2針排了下空氣，隨時準備注射。
654-2針，就是鹽酸消旋山莨菪鹼注射液，是常用的一種解痙止痛藥，特別是針對膽道和胃絞痛等有奇效，是一種抗M膽鹼葯，能解除平滑肌的痙攣，上次徐公道處理柯紹富的有機磷農藥中毒的時候，心想著要是病人中毒癥狀再加重，他就準備阿托品搭配654-2針使用，不過好在柯紹富中毒程度輕，沒有明顯的絞痛癥狀，所以沒有排上用場。
「現在情況還算穩定，血壓100/80mmHg，心率80次每分，呼吸30次每分，血氧飽和度95%，不知道平常基礎生命體征怎麼樣，現在看來呼吸偏快，血氧飽和度也有下降的趨勢，不過我在接上氧氣面罩后，氧飽和下掉的癥狀控制住了。」徐公道目光落在心電監護儀器上，快速道。
徐公道愁眉似鎖難開，心裡如巨石堵在胸口，他思考了下道：「先推654-2針吧……先肌肉注射半支，觀察下，如果疼痛不能明顯緩解，我們再加劑量。」
「配合下，打了就不痛了……」徐公道幫忙固定老人的體位，按住了痛得不能控制自己，一直不規則翻動身體的老人。
徐公道用手脫掉了老人的褲子，將臀部肌肉充分的裸露出來，方便白晴用藥。
「654-2針，肌肉注射準備。」白晴點點頭，戴著手套的手手持碘伏對著老人的臀部快速地消毒后，就立刻將針筒扎了進去，山莨菪鹼注射液也隨著針筒的推動，緩緩地進入老人的身體，循環到老人全身。
徐公道將老人的褲子拉上，扶著他在床上躺平，半隻鹽酸消旋山莨菪鹼針過後，藥效還沒有起來，老人痛苦不堪的癥狀還沒有得到緩解，臉色依然慘白，鼻子瘋狂抖動，似乎想要一次性吸光光氧氣面罩里的氧氣。
「力氣還挺大，120救護車的兄弟怎麼還不過來……我們這也撐不了多久。」徐公道壓住了老人不安分的雙手，一放手老人就會雙手狠狠地壓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後瘋狂的去捶打，這樣會加重病情。
老人的力氣很大，徐公道控制的非常吃力，而白晴按在了老人的雙腿，兩人嘗試著讓老人能安穩下來，害怕他有自殘行為，在極度的痛苦的下，腹痛的程度過劇烈的話，患者不僅可能出現血壓的一過性下降，還有可能像吸了毒癮一樣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甚至出現恐怖的攻擊性行為，所以白晴和徐公道完全不敢鬆手，就這樣死死地拽著。
「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徐醫生。」白晴臉色潮紅，才一會，額頭上就已經浸潤滿了汗水。
徐公道眉骨森然，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他現在已經有些亂了套了，像平常如果在醫院裡的話，徐公道能給患者抽血做檢查，甚至患者疼痛癥狀穩定后，讓患者雙手放身後蛙跳運動，這些都能有助於解決和判斷患者腎結石等相關急腹痛的問題。
可是老人拒絕徐公道的一切幫助，也簽了字拒絕在喬星社區醫院治療，一心就想去區人民醫院看病，徐公道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強行將老人推去B超室做檢查吧，這樣很容易鬧出矛盾。
「要不要叫超聲科的醫生過來幫忙做個床邊B超，確定下腹痛的原因。」白晴壓在老人兩條腿關節上的手慢慢覺得老人抵抗的力氣越來越小了……似乎是山莨菪鹼注射液起效了。
徐公道看著老人漸漸好轉的面容，心裡與白晴幾乎是心有靈犀，可是他還是搖了搖頭平靜道：「不用了，患者已經簽署拒絕治療同意書，如果不是腹痛加重，生命體征不穩定，我都不敢給他上654-2針。」
急診留觀室的牆面上有一個銅褐色的鐘錶，指針已經轉過去了五個小格，五分鐘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治療床上的老人的生命體征已經變成了，120/80mmHg，心率70次每分，呼吸22次每分，血氧飽和度96%，原本一直痛得抽搐的手腳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波瀾壯闊后，生命的危機時刻似乎正在趨於平靜，可是徐公道的內心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也安分不下來，他已經隱約開始焦慮了，看著自己的雙手，盯著自己細長的手指，腦子裡奇怪的出現自己瘋狂的洗手池邊洗手的畫面。
「徐醫生……你怎麼了……」白晴看出了徐公道有些分心。
徐公道反應過來，集中了下注意力，從分心中回來，沉聲道：「沒事了，你別叫我徐醫生了，我大不了你幾歲，叫我公道吧，不然弄得和上下級一樣，這急診一共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的。」
白晴有些怔住，隨即改口道：「好……公道，120那邊有消息了嗎？」
徐公道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