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蝴蝶之死
內功修鍊到深處,輔以獨特的暗器手法,摘花飛葉亦可傷人。是因花瓣樹葉皆薄,速度若是極快,殺傷力亦不凡。因此此中訣竅便是一個快字,葉青熟知天下暗器,也知道有一種特殊的暗器便是這漫天花雨。無邊花瓣蕭蕭而下,如雪花飄舞,速度卻是極慢。這極慢的花瓣之中,卻也有無窮力道,葉青此前一直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如今一見方才明了,原來這花瓣下落的速度雖然不快,卻皆在極速的旋轉之中,若是落在人身上,自然也能傷敵。單以這份功力而言,葉青知道至少也需要二十年的苦功。這才情不自禁的讚歎道。
葉青看這漫天花雨,自知其中定然也有普通的花瓣,只是夜色之中本就難以分辨,葉青此刻精力亦不在巔峰,更是難以專註。若他手中還有兵刃,自是可以從容化解,只是葉青身上從來只有一柄小刀,著實難以應對。眼看著花瓣紛紛落下,葉青脫下身上長衫。置於頭頂全力旋轉,好似一面盾牌,將花瓣紛紛擋住。葉青自知此人能夠施展此等手法,想必還有后招,心中亦不敢放鬆警惕。果然下一刻,就有數根銀針激射而出,此等暗器在夜色之中,才是真正的難以發覺,亦沒有聲音發出。葉青只在銀針刺穿衣裳之時,才能夠察覺到,這才能夠躲避。這又需要葉青極快的反應,銀針擦身而過,葉青也只能感嘆自己運氣不錯。下一刻葉青便發現自己的衣裳被奪去,待他出手之際只留下了半片衣袖。
「好一個登徒浪子,三更半夜衣衫不整,出現在這荒郊野外,不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女子嬌笑聲響起,聲音猶如清泉流淌,讓人聽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親切。
「你是什麼人,既然引我出來,為何又不現身?」葉青環顧四周,只見一片黑暗,看不見半點燈火。雖是聽得出那聲音的來處,卻不敢輕舉妄動。
「你此時身上只剩一件衣裳,我若再施展剛剛的暗器,你豈不是要光著身子了?」
「撒花雖然簡單,暗器卻沒那麼容易。閣下剛剛那種手法若是不能提前布置,又如何能夠困得住在下?」對於暗器,葉青有足夠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這一刻他卻有些懷疑了,頃刻之間,又有無數花瓣落下,葉青已看見那女子身形,卻是不敢衝天而起。身上的一件內衫也濕透了。待到花瓣落下,葉青才發現這些只不過是普通的花瓣而已,哪裡是什麼暗器。虛驚一場,葉青卻不敢掉以輕心。
「閣下又何必如此嚇我?」葉青一動不動,任由花瓣落在他身上。
「你這一身臭不可聞,我只不過是用花香衝散你身上的臭味而已,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怪我,莫非你這麼一個大男人,還怕幾朵花不成?」女子搖曳生姿,走向葉青。面上仍有一片輕紗,綉著牡丹。雖不見面貌,但只憑其一雙眼波,葉青便可斷定這是一位美人。而且絕對比之前那位牡丹要年輕得多。中年女子保養的再好,也絕對沒有如此天真爛漫的眼神。
「在下哪裡臭了,自己怎聞不出?」
「你至少已有三天未洗澡了,身上豈非是臭不可聞?」女子說著又撒出一把花瓣,葉青瞪大眼睛也未看出她是從何處拿出的花。此時雖已過了臘月,但天氣仍是嚴寒,遠未至百花綻放的時節。但最讓葉青奇怪的還是她所說的三天未洗澡,正好與葉青在毒蜘蛛房間當中所說的一樣,如果不是湊巧的話,便有可能當時就被她聽了去。
「你懂什麼,男子身上有些味道,這才是男子氣概。」葉青腳下輕動,身形快如閃電,片刻就到了女子身前,是準備先發制人,將此人拿下再說。誰曾想女子反應竟也不慢,錯身躲過之後,便出手還擊。葉青雖瞧不清楚,但從起手勢便可看出她指間定有銀針。女子手持銀針,竟使得有幾分劍招,卻又比尋常劍招更為狠辣。招招不落葉青身上要害,只因此針過於短小,唯有攻敵要害才能殺敵。
「好劍法!」葉青大喝一聲,掌間已有一柄小刀。此刀只有六寸八分,平時用來對敵便嫌短小,此刻卻正適合用出來。一寸長,一寸強,葉青手臂本就長過對方,兵器上更佔了優勢,十數招過後便已佔盡上風,更以刀鋒削去了針尖。
「好刀!」女子彈指一擊,斷針飛出,亦被葉青一刀斬下。女子還想反擊,葉青刀鋒卻已在她的咽喉。
「你只不過佔了兵器的便宜,若是我手中有一柄寶劍,也未必會輸給你。」女子卻是要強的性格,雖然落敗卻不服氣。
「姑娘說的有道理。在下出道也有數年,都是以此刀對敵,也唯有今日才能在兵刃上佔到一絲便宜。」葉青雖是勝了對方,卻也不敢大意。
「姑娘可就是百花門下牡丹女俠?」
「也可說是,也可說不是。」
「姑娘莫非是消遣在下,以為在下這刀不能傷人?」葉青手掌輕撫,便將女子面紗摘下,面紗之下果然是嬌艷欲滴的面容,看其年歲最多不過與葉青相若。
「你好好問,我好好答,何來消遣一說。我已經落在你手中,自是由得你胡作非為!」女子面露嬌嗔,卻讓葉青有些吃不消了。他實在是沒有太多與女子打交道的經驗。這女子若是兇惡一些,他倒不怕,但露出這般小女兒姿態,葉青委實是束手無策。特別是女子那一句「胡作非為」,由不得他不去亂想。
「那我再問你,蝴蝶公子可是你殺的?」葉青只得偏過頭去,不敢以正眼看她。
「當然是我殺的,此人當年易容成女子混進門下,已是死罪。門主宅心仁厚,只是將他逐出師門。他不感恩戴德,反而勾引我門下弟子,此等叛徒落在我手裡又怎容得逍遙?」女子說話間跺了跺腳,好像殺了蝴蝶公子都不足以泄憤。
「以你的武功也殺得了他?」葉青看過蝴蝶公子身上的致命傷,那金釵自蝴蝶公子脖子上穿透,若是作暗器發出,必須要有深厚的功力。女子力道本就較男人弱一些,葉青與這牡丹交手便知她絕對沒有此等力量。除非是蝴蝶公子既不反抗,也不躲閃,站著讓她動手,否則以她的武功絕非蝴蝶公子對手。
「這叛徒見了我,自是心虛,哪敢還手,這才被我一擊得手。」
「縱使他不能還手,也可以逃走,以他的輕功你還能追的上他?」葉青又一問,女子也有些疑惑。當時她只當是報了大仇,心中快意無比,並未考慮許多。此刻仔細回想,蝴蝶公子當時好像的確有些不對勁。
「或許他是良心發現,故意以死謝罪。」
「若他能這樣想,他就不是蝴蝶公子了。」葉青搖了搖頭,蝴蝶公子還在處心積慮的偷取藏寶圖,又怎麼可能心存死志。
「你的意思是說,在我見到他之前他就已經受了傷,這才死在我的手裡?」牡丹心中有些不耐卻也深知蝴蝶公子的武功遠在她之上。這種情況最為可能。
「或許不是傷,而是毒。縱然受傷,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恐怕是某種劇毒,讓他難以施展武功。」葉青心中有所猜想,便想著回去看一看蝴蝶公子的屍體,若是中毒,自然可以查得出來。只是眼前的女子,葉青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不管如何,他總算是死了。你也犯不上為他報仇,得罪我們百花門吧?」女子小聲說道。
「在下本無此意。只是為尋那藏寶圖而來。」葉青這才收了刀。他連續與人交手,直至此刻也有些疲乏。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緩了緩神。
「藏寶圖,什麼藏寶圖?」
「那藏寶圖莫非不在你身上?」
「我從未見過什麼藏寶圖,我只是殺了他便走了,又怎會去搜他的身子。」女子說到此處,眼神之中流露出厭惡神色,百花門儘是女子,是以她們也對天下男人並不接納。只覺得男人都是骯髒不堪的傢伙,活著都嫌棄,更不用說是屍體了。
「想必是被下毒之人拿去了。」葉青想了想,蝴蝶公子也是老江湖了,曾經更是下三門的採花賊,對於此等手段定然會有防備,能夠毒倒他的,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
「莫非是那毒蜘蛛?」葉青想到此人,又搖了搖頭,毒蜘蛛一身的毒藥都被留在客棧之中,而且算算時間,也對不上。
「那人既已經毒倒了他,為何不索性殺人滅口,反而要留他一條性命,若是他沒死,豈非留了後患?」
「或許是因為那人已經發現了你,便將此事嫁禍給你,以免別人追查到他。」葉青想了想,便要回去查看蝴蝶公子的屍身,便匆匆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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