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螺小姑涼
青塵凡界，青玉大陸。
盛國邊境某處原始森林，崇山峻岭聳立，茂林修竹連綿。
清空日照之下，林中一道涓涓細河蜿蜒流淌，在中段匯聚成一處小譚，小譚的另一端是個斷層，一道天然小型瀑布嘩嘩洒洒，順流而下。
瀑布水簾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偶有斷層時，可見瀑布內有一天然溶洞。
溶洞約摸世俗尋常人家小院大小，岩壁攀附著一些苔蘚草藤，在水簾曲折光線的照耀下，碧光搖曳，忽明忽暗。
洞中趴著一隻高約四尺的青色螺形生物，青螺錐尾首圓，身負螺紋，看著就和尋常河邊的海螺一般，只是個頭放大了十數倍，比之普通螺類，大的離譜。
大螺螺首處『呼』的鑽出了一個腦袋，腦袋上長了一張人類小丫頭的臉，有嘴、有鼻、有耳、有眼，五官清晰，依稀還可以看到眉毛。
模樣倒是眉清目秀，唯獨腦袋上光禿禿的，未見毛髮，額頭上倒是長著兩個觸角，正如海草般左右上下擺動，顯得活潑俏皮。
若是普通人看到，定是驚呼：夭壽，海螺成精啦！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這確實是一隻成精化形不完全的海螺，只是修為尚淺，連個腦袋都沒化全。
只化出了個小姑涼腦袋的海螺小妖輕輕呼吸，腦袋上的兩個觸角隨著一顫一抖，正在進行吐納修鍊。
小腦袋累了便縮回殼中，休息好后又伸出繼續，如此反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歲月靜好，波瀾不驚。
但……波瀾不驚的水面，總有些小孩喜歡往裡扔石子。
或是喜聞那石子落水的一聲叮咚脆響，或是樂見那叮咚過後的漣漪水漾，又或只是單純的不喜安靜，想要鬧出點動靜。
老天爺此時就像那頑童，將一顆石子丟到這處水簾洞中。
石子落於空間。
無聲無息中，洞內空間如蛛網般開裂，一道白衣身影腳步踉蹌從空間裂縫中跌出，有些狼狽，落於洞中后，方才站穩。
其身後的紋形空間裂縫迅速修復，眨眼間便還了空間原來的模樣。
速度之快，讓人產生一種只是自己眼花的錯覺。
白衣身影正是呂玄陽。
藉助大乾坤挪移符來到此處的呂玄陽剛落地站穩，神念一掃，便見那海螺小妖在他跨界落地的勁風衝擊下，猛然飛起，砸向洞壁。
饒是他第一時間收住氣勢，海螺小妖修還是未能倖免，『碰』的一聲，撞在了洞壁上，隨後便聽到輕微的殼甲碎裂聲音，海螺小妖撞擊洞壁的螺殼上，撞碎了一大道口子。
受此重擊，海螺小妖額上兩根觸角耷拉垂下，腦袋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
「還好，只是昏了過去，性命無礙。」
靈識掃過，呂玄陽頓時鬆了口氣。
丹境修士跨界的衝擊可不是一個連化形都沒完成的小妖可以抵擋的。好在他最後一刻及時收斂，並且送出了一道靈機，靈機沒來得及護住海螺小妖與洞壁的撞擊，卻在撞擊過後第一時間護住了她殼內的肉身。
所以別看海螺小妖被撞的殼甲碎裂，其實也只是外傷，並沒傷到內在。
至於這海螺小妖為何會昏過去，呂玄陽估計……應該是嚇的。
嚇昏了而已。
確認小妖沒事，呂玄陽開始打量周邊環境，神念展開，超周邊輻射蕩漾，一里、五里、十數里，方圓之景盡收腦海。
一念千迴百轉，略微思考，他便大致猜出前因後果。
天地中的靈機顯示這是一處凡界，和他穿越前猜的一樣。
每個凡界都有幾處與靈界連接的空間大節點，好讓到了一定修為的修士能夠破界飛升，前往更為廣大的天地修鍊，這樣的空間大節點相對穩定、固定、長久，稱為空間通道。
除了大節點，天地間還存有少數空間隔膜薄弱的小節點，這些薄弱的空間具有各種不穩定因素，極具危險性，通常修士都不願涉險。
這個位於水簾中的溶洞就是一處相對穩定的小節點。
小節點靈氣充沛，這海螺小妖想來便是位於此處修鍊。
妖魔精怪中，有著源遠流長的血脈天賦等級限制，血脈天賦越高，越好修鍊。
修真界中虎、狼、熊、鷹修鍊成形的妖修不計其數，卻少見螺、蟻、蟲、蛾成妖，螺類比之其餘三類天賦算好的，大千靈界中各海族還是有著不少螺類妖修。
但在凡界，螺類生物想要修鍊成形，幾乎無望。
這處小節點至少存在了上百年，這才孕育了一隻勉強能化形出個腦袋的海螺來。
「祖萊萊……祖萊萊……祖萊萊……」
「祖萊萊……祖萊萊……」
「祖萊萊……」
……
呂玄陽席地而坐，正思考著下一步應當如何，耳邊響起一陣嘈雜之聲。
「祖萊萊……祖萊萊……祖萊萊……」
……
嘈雜之聲不斷，過了片刻才見一隻只大小不一的海螺沿著瀑布一端斜壁緩慢爬上。
螺群從大到小，頭排十數只約有二尺高大，每往後一排，就矮了半個手掌，直至末端，最小的也有兩個拳頭般大。
鋪天蓋地嘈雜的喊聲便是從前五排的海螺口中發出的，這些海螺都只化形出了嘴巴，嘴裡不斷喊著『祖萊萊』，前後蠕動爬行，帶領著數百海螺爬上洞中。其個別甚至用延伸出的觸手握住了一些木棍或是石子。
神念之下，呂玄陽不去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小節點把周邊一小片地域變成了靈氣渾厚之地，洞中受傷的那海螺小妖福緣最深厚，佔據了這洞府核心，修為在化形初期。
而這些憨憨衝上來的螺群，靈智未開，只能算是生物，未能達到生靈的標準，它們的行為只是本能的護主，想要守護這片靈地的核心溶洞。
正常來說未開靈智是不會說話的，螺群翻來覆去那句不標準的『祖萊萊』，應該是其中一兩隻步入第二大境時覺醒的一小塊記憶，久而久之便慢慢變成了螺群的口號一般。
這海螺小妖確實算的上是這螺群的『祖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