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懷感恩
一個人會在迷迷糊糊中走奔向某人,走向某處,一定是內心深處的驅逐。
這份內心的驅使源於白麗對這個家一直保有的那份感恩之心,也認為這個家有能力可以幫助她的前提下。
白麗知道以前父親在汽車運輸公司,當個小頭目,又承包了幾台大客車,跑運輸,那些年可是掙了好一些錢的,黃玉芬也誇下海口,家裡隨隨便便可以拿出上千萬的資產,買棟別墅住都沒問題。
她初中時,後來黃玉芬還放高利貸,在家裡誇下海口,她更有錢了。
雖然以前自己在這個家,沒有享受過這個原生家庭有錢帶給自己的任何優越感,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找家裡借個二十萬,只要黃玉芬點頭,那就是輕輕巧巧,沒有問題的事情!
她感恩這個家的緣由,是這個家裡有一張照片,是她十歲那年,六一兒童節,黃玉芬不在家,父親是帶著他和兩個弟弟妹妹也到照相館里照過一張合影,是站在一架塑料假飛機圖片前的照片。
那張照片代表她是這個家庭的一員。
雖然這張照片不知道還在不在這個家裡的老物件堆里,但是她心裡保留著。
更讓她心裡珍藏著的,是她初中時,發現家裡有一本泛黃的病歷,是丟在垃圾堆里要丟掉的,被她以前無意中翻出來的。
病歷首頁有她的名字,白麗。
裡面醫生筆跡並不是龍飛鳳舞,第一頁大概寫著主訴:咳嗽、咳痰,加重。呈陣發性,以夜間為甚,咳出白色黏液痰,發熱,癥狀進一步加重,咳嗽、咳痰呈持續性發作,咳出粘稠黃濃痰,肺部感染……
這是白麗真真切切,確確實實的小時候患病的事。
那時父親把自己從鄉下帶回城市的一歲左右的時候。
那時,黃玉芬還沒有和白大榮結婚,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也沒有任何問題。
她朦朦朧朧感覺到的是,父親當時抱著患病的自己跪在挺著大肚子的黃玉芬面前,乞求著。
後來自己活下來了,她在考取中專從此離開這個家之前,曾經問過白大榮,「爸,我小時候患病花了你們多少錢?」
「你當年看病住院的醫療費用差不多花了一千元。
那個年代的一千元起碼當現代的十萬呀!
按照那時一個月四五十元的工資,不吃不喝得存兩三年!
把你病治好了,我們根本就沒有錢了。
結婚時,我們的床單被罩就只有僅僅是朋友逗錢送的一床,溫水瓶也買不起,到水果店裡寫保證書賒的幾斤水果糖,就在這個老屋簡單辦的婚事……
你爸這輩子沒啥事業心,和你繼母結婚前就一門心思投入給你治病上面,結婚後,我必須得老老實實聽你繼母的話,撫養你們白家三個兄弟姐妹。
你也不要恨她這些年對你的苛刻呀!再不好,也把你養大了!」
所以,即使白麗從進入中專從此離開這個家,再也沒回過這個家,不管在外面吃再多的苦也自己一個人扛著,是她認命,自己這輩子命里就沒有親媽,這些苦自己命中注定的。
所以,她真的不恨黃玉芬。
至於黃玉芬恨她,她理解!
所以,只有三天的時間,必須給老公再湊足二十萬開顱手術費。
在走投無路之際,迷迷糊糊中,也是內心深處的驅使她闖進這個家,堅持跪在這裡乞求,也是她堅定認這個家的理由。
白大榮在公司承包的運輸大巴車,後來高速公路越修越多,私家車、還有各種旅遊團興起,加上被高鐵衝擊,曾經當地紅紅火火的長途客運被網購衝擊得干不下去了,已經歇業。
黃玉芬在家裡有錢時,放過高利貸,那是違法生意,在政策越收越緊和網路上合法借貸出現的大背景下,這種灰色行業生存空間被擠壓,也只能金盆洗手。
至於這個家在她離開后,家裡的千萬資產被黃玉芬投資在自己一對親生兒女身上,到現在已經花得所剩無幾,她也無法知曉。
之前有上千萬的財產積累,以前兩空子改行是想投資房子的,那千萬資產可以在東州這個二三線城市買十幾套房子,那時房價也便宜,就當包租公包租婆的。
白天佑電子科大畢業,去了南陽市電子設備公司,為了兒子被重要,黃玉芬上上下下打點關係,加上兒子確實也有能力和才華,年紀輕輕成了公司設備安裝部的項目經理。
兒子找到了南州市一個富家女做媳婦,為了綳面子,黃玉芬給兒子買的婚房,就是南州市當時位置、地段、環境最優,也是價格最貴的高檔別墅級樓盤,購買加裝修,差不多花了一千萬,實實在在的當地人家大手筆,讓兒子風光無限中,她也堅信兒子肯定能進入南州市一流人物行列,以後發展越來越好,收入越來越高。
女兒從小學藝術,那也是一年幾萬十幾萬的投入,女兒內在才華和能力沒有兒子那麼出眾,畢業后各種托關係,花費大量心血和精力,把她弄進電視台那個主持人崗位上,花費她的錢也不亞於千萬……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天娜弄進了電視台,可是白天娜主持節目會口不遮攔說錯話,讓人為難,還得罪人。
好在白天娜外表長得十分漂亮,穿的衣服也是非名牌,非昂貴的不要呀!
黃玉芬認為女兒成了主持人,怎麼也是東州市的明星人物,嫁個上億資產老闆也是手到擒來,從此女兒就是人間富貴花。
白家所有財產已經是傾囊而出,不過,可都是用著親生兒女身上,用著的刀刃上呀!
這個家現在只是靠白大榮汽車運輸公司退休后,一個月五千塊錢退休金養家呀!
也是此時要黃玉芬這個家要再拿出個二十萬出來,她確確實實是已經沒有。
黃玉芬已經完全乾癟了,現在都是靠老頭子那點退休金勉強生活。
其實已經是空有有錢人名聲,實際是徒有虛名,只有外在虛偽皮囊。
當然,別說黃玉芬已經沒錢,有錢也絕對打死也不會借給白麗呀!
錢要花在白麗這個什麼也不是的,白上也要死了老公的野種,私生女身上,那絕對大大的浪費。
當然,拿不出是一回事,就算拿得出來她也不會借給白麗。
在她眼裡借錢給白麗,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眼光,最失敗的投資,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事堅決不會幹!
白麗一個私生女,死了都與她無關,何況私生女的老公,在她看來更是那種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瓜哇國的事。
所以,跪在這個家裡的白麗,等待她的,只能是黃玉芬依然惡狠狠地要她滾,妹妹白天娜要放狗咬她,那個一表人才,氣宇軒昂的弟弟白天佑假裝沒看見他……
唯一指望的,只有父親了。
此時此刻,親生父親白大榮對她一付恨鐵不成鋼的失望和冷漠眼神,又悲哀地「唉!」地嘆了一聲后,畢竟是親爹,走過後拉了拉黃玉芬,可憐巴巴的看著老婆。
然後輕聲耳語,「老婆大人,你大喜的日子,不要生氣了,也不必趕她走。讓她吃頓飯再走吧!可憐著孩子疲勞奔波,一付疲倦不堪的模樣,可能這一天連一口飯也沒吃呢!
至於借錢的事呢,您看著辦!」
黃玉芬一甩頭,狠狠地瞪了白大榮一眼,氣不打一處來,已經挑起桌上一小塊生日蛋糕,猛地砸在跪在地上,攆也不肯走白麗的臉上:「你個窩囊廢,野種,一回來就知道跟我要錢,你當我白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你一個工地幹活的小工人,屁都不是,老公又成了植物人,你這輩子就這樣了,掙脫都掙脫不了的苦命!
錢借給你,就是扔了,你也沒有可能還得起!就像投資,你就是那扶不起來的爛牆股,投資了就是打水漂,你以為我是那草包嗎?」
說著,黃玉芬高傲的頭顱抬起,望著自己親生的一對兒女,臉上立即放出奇異又流光溢彩,波斯菊一般層層疊疊的盛開的光。
那意思:我白家的錢投資在我一對親生兒女身上,才是千值萬值。
這些是黃玉芬早就算計好的,兒子成功了,掙了大錢回報她;女兒嫁個大老闆,變身人間富貴花,也是花錢如流水,嘩啦啦流向她。
她馬上就有回報,擁有更多的千萬,上億的錢回到她的腰包。
她深信不疑的。
此時此刻黃芬高傲地用蛋糕砸白麗,羞辱她,她依然還繼續跪在那裡乞求。
「我不滾,這裡也是我的家,我是白家大姐!」說這話的時候,跪著白麗淚眼婆娑,昂頭看著黃玉芬。
黃玉芬的臉迅速扭開,不屑於和白麗對視。
白麗垂下眼眸,其實只是在抬頭到低垂的兩三秒鐘,她的腦海裡面已經是萬馬奔騰,她感恩這個家的心靈從開沒有變過,即使在這個家受盡萬般折磨,也從來沒有恨過這個家,恨過這個家裡的任何人。
她也願意受盡這萬般的委屈,渴求著黃玉芬突然也能發善心,有像小時候拿錢給她治病,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感恩的的這個可憐人兒還在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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