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畢業的學生成了算命先生

那個孩子後來如何了，他也沒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了。

這一天，孫長搏百無聊賴地在大街上走著。一條大街上到處都是算命的，他無意當中就想，我既然有預見未來的超能力，要是能坐在這裡算命多好。算命的無非根據八字六爻來算命，也不一定能算準，算準的時候少，錯的時候多。而他是實實在在地算命准。

而且算命師傅多麼逍遙自在，只要拎著馬扎，端著杯茶水，弄個八卦圖，抽籤桶，再弄幾個銅錢就行了。然後一邊坐在大樹底下乘涼，一邊喝著茶水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客人。一次收費五十或八十，幾乎沒有成本。一天下來，能來十個客人，就是五百。一天五百，一周就是三千五百，這比外賣員強得太多了。想到這裡，他發現自己擁有了一項能發財的發財之道，內心激動得想大笑一場。但是看看周圍憋住了。

不過他的笑意剛才顯露了一下，對面過來的行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為剛才自己的失態感覺特別尷尬。

他很快從網上購買了一套算命用的八卦圖，以及抽籤用的簽子和小木桶，還有馬扎。這些東西齊全了后他就端著一杯茶水去了。

說實話，算外賣都沒有擺攤尷尬。而且周圍都至少是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在給人算命，而他才二十二歲。這些中老年人，有的下巴頦人長滿了鬍子，以示神秘和經歷經驗豐富，這東西就跟醫生一樣，顧客都喜歡年老的，年輕的都沒啥經驗。尤其是這算命，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擱這兒算命算怎麼回事？而且他還害怕自己無意中搶了誰的攤位，到時候人家來圍毆他。

什麼事情，都是想得容易，做起來難。而且他這一擺攤，旁邊兩個老者都朝他看過來，眼神里的表情非常複雜，總得來說就是不理解，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有的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有的是滿懷心事的人，有的就很開心。

這些人會朝算命先生看過去，無意識地看一下。若是在平時，這些算命先生絲毫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趣，但是

當他們看到這些算命先生中，有一個年輕小夥子，就感覺不可思議，有的就忍不住多看兩眼——不僅僅是兩眼，個別的還會盯著看半天。這些看他奇奇怪怪的眼神，讓孫長搏非常不適應。這些眼神射出來的箭雨，朝他身上射過來，射得他千瘡百孔。他真想地面上開個洞口，然後他鑽過去。

有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從外貌看是女大學生。

「喂，你會算命啊？」那個女大學生臉上帶著笑意看著孫長搏，顯然這笑意裡面多是嘲笑。

「嗯嗯，這個這個這個這個……」他因為太過緊張，一連說了好幾個「這個」。他想著等這兩個女的走了，他趕緊收攤。

「我想算算我的姻緣，你能算出來嗎？」女孩兒說。

旁邊算命的師傅朝長搏看過去。

這個時候一些不急於趕時間的行人，看到有個年輕的算命先生，在這個算命先生面前還蹲著兩個漂亮女孩兒，來了興趣，便湊過熱鬧來。

開始是一個，接著三個四個……好多人都圍了過來。孫長搏越發緊張。

「我今天不算命了，我不會算。」孫長搏站起來就走，也不管八卦圖和抽籤桶了，也不管馬扎了。他推開人群就走。

「哎，我說，你不會算命你在這裡幹嘛？」女孩兒的聲音就針尖一樣刺到長搏的耳膜里。

其他人也說：「我頭一次見年輕人給別人算命。年輕人上過大學，居然還搞迷信這一套。我看這學也白上了。」

另一個不滿地說：「你可以侮辱這個年輕人，但不能侮辱算命。」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了。

孫長搏走出七八步遠了，才回頭說：「那個女孩兒，明天小心你的衣服被偷。」他的聲音很大，那些人都聽見了。但是聽見的人都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那兩個女孩兒也聽見了。

第二天，孫長搏換了個地兒去擺攤算命。

昨天經過擺攤，他鍛煉了一下自己的勇氣，雖然結果很失敗，但卻讓他很興奮。這是他第一次擺攤，人總要克服一些困難的。他覺得只要自己技術過硬，就不怕別人嘲笑。

這一天他來到另外一條街上的算命攤，然後把八卦圖什麼的全都擺了出來，儘管有很多奇怪的眼神朝他射過來，他雖然有點不適應，但經過昨天的段落，他已經稍微有點不在乎了。

他剛坐好，旁邊的一個中年算命者走過來。

「小夥子，你年紀輕輕不去找個工作，跟我們一樣擺攤算命太沒出息了。」中年人說。

「不管哪個行業，只要技術過硬，服務好顧客就是好的。年輕人怎麼了？周易這東西博大精深，年輕人更應該多了解啊。」

「聽你的語氣，你對易經很有研究了？」中年人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看著孫長搏，以一種傲慢的語氣說著。

「沒什麼研究，只懂了點皮毛。」他畢竟是一個初入社會的學生，而且這個時候非常緊張，說話便沒有那麼圓滑。

「懂點皮毛，很行啊小子。我研究了大半輩子，都還沒懂點皮毛呢。既然你懂點皮毛，那我就求教一下。」

長博大為尷尬，他說自己懂點皮毛原本只是說自己其實啥也不懂，很謙虛的意思，但他的意思到了中年人耳朵里，就成了不謙虛了。懂點皮毛，這是一種看似很謙虛，但其實很不謙虛的表達意思。

然後這個中年人把易經裡面的一些東西說了出來，問他是什麼意思。說實話，他到現在，都還沒翻開易經這本書看一眼，更不知道裡面都有什麼內容了。當然，他看過金庸的武俠小說，還知道「亢龍有悔」其實是易經裡面的內容，但其他的就一點都不知道了。

「這個，」他本來很緊張，但這時腦子裡忽然想了什麼，於是挺直了腰板，「討論易經的那些句子，其實是酸儒才做的事情，我認為考驗一個人的真本事，還在於能夠測對事情。比如老先生您，大概十分鐘后，會有一個禿頂的中年人來您這裡算命，他要測的是自己什麼時候離婚。」

「呵，你倒是挺能說。好，那我就驗證一下你小子的真本事。」中年人一邊說著，一邊抹開袖子，看自己的腕錶。在這個互聯網已經不是啥稀奇事兒的時代，這個中年人還用腕錶看時間，看來是一個講究人。

中年人對完了時間，便回到自己攤位上，坐在馬紮上等待著那個禿頂男人的出現。

十分鐘后，果然有一個禿頂男人出現。這個禿頂男人從南邊走過來，有些肥胖的身體上穿著一個格子T恤，咯吱窩裡夾著一個黑色公文包。

中年人看到這個禿頂男人在想，難道這事兒還真讓那小子說中了？

禿頂男人走了幾步，前後左右地看了看，不知道在看什麼。然後朝這個中年人走了過來。

「算一卦？」中年人習慣性地問。但凡有個陌生人在他這裡稍微駐足一下，多看幾眼，他都會這樣說。這也是兜攬生意的方式。他知道有的人想算卦，但是心裡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算。所以他這個時候必須「誘惑」一下對方。

這個禿頂男人說：「算八字，多少錢？」

「一般都是八十的。先坐下來說。」算命先生遞過去一個小馬扎，示意對方坐下。

「八十？有點貴啊。」禿頂男人猶猶豫豫地沒有坐下。

「我這個，八字六爻合起來八十，一點都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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