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12.

*第十二章

電影正進行到精彩的部分。

最中間的高/潮劇情剛過，裴奚之這邊忽然來了個電話，她本來是想直接掛斷的，但那人打的是工作號。

她私人手機號和工作號是分開的。

這種時候私人號來電話，她可能都會直接掛斷，但工作上的事情怠慢不得。

還好。

這一個最重要的劇情結束了，不然她估計一會兒接電話的時候沒什麼好語氣。

好不容易休個假電話來個不停。

裴奚之按了暫停，接起電話，聽到那邊一道溫和但略顯公式化的男聲。

「裴導您好，我是盛安集團總裁辦的。」

她本來準備伸手去端水杯，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手上的動作停住了，饒有興趣地啊了一聲。

隨後裴奚之問：「您好，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覺得裴導您製片和導演的項目都很好，所以想跟您談談，看方不方便以後合作。」

裴奚之忽然笑了一聲，腦子裡閃過三年前顧安看自己那個眼神。

——「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你在想什麼我心裡很清楚」的眼神。

她喝了口水，頓了頓，問：「顧安自己知道這事兒嗎？」

「顧總知道。」

裴奚之：「哦？」

「這麼重要的事情，肯定是需要顧總親自點頭的。」那邊的人繼續說著。

裴奚之聽他講話，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不愧是顧安身邊的人，說話都跟個程序似的。

她人躺在沙發上，稍微起了一些身子，單手撐著下顎。

其實對方態度是不錯的。

這種時候叫總裁助理打電話過來已經是很重視。

奈何對方是盛安集團，那她的要求肯定不一樣，裴奚之眸子一斂，語氣還有點輕飄飄的。

她說。

「那這麼重要的事情，顧總不知道親自給我打電話？」

…

裴奚之本來以為顧安不會接。

或者，他這個助理根本不會把電話交接給顧安。

讓身邊這個助理親自打電話來已經算得上是有誠意，她不但要要求顧安接電話，還是那種拽得萬的語氣。

態度不端正還想要顧安親自接電話？

這句話她自己說：「你在做夢？」

所以裴奚之本來是打算直接掛電話的，真打算掛的時候，自己嘴裡叨叨了兩句，也沒想過那邊可能會聽到。

更沒想到，她聽到顧安喂了一聲。

時隔三年，第一次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顧安的聲音，意料之外，裴奚之還感覺到自己呼吸稍微收緊了一下。

不過也僅僅是因為，她沒想到顧安會接。

稍微反應了一下，裴奚之故意給他說了一句七夕快樂，對方沒回答。

顧安那邊很安靜。

安靜到裴奚之從電話這邊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很輕，難以聽清。

隨後，裴奚之輕哼了一聲，尾音還是勾著，聲音很輕：「所以現在顧總您在想什麼呢？」

她再一次開口的時候就沒打算給顧安留下任何回答的機會。

「是不是在想怎麼有人接起電話就是對你說七夕快樂啊？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圖謀？」

「還是說，因為我現在是製片人，就不會那樣想了？」

顧安明顯沒反應過來，完全沒應答，但是裴奚之聽到他嗆到的聲音。

裴奚之掐著嗓子，還有幾分嬌滴滴的：「怎麼回事呀，都快三年了，顧總您還單身啊？」

七夕節還在這裡加班，還有空讓助理給她打電話。

「三年了，您選妃還沒選到哪一位可以嫁入顧家豪門呢？」

「有時候吧，稍微放低一些要求是好的，別要求那麼高，免得以後大家都結婚了，您還在挑。」

「有這時間給我打電話，不如多琢磨琢磨什麼人能嫁入你家啦！」

裴奚之一口氣說完，沒有給顧安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不知道有沒有把顧安得罪死了。

但是她爽了。

估計從這次以後，她再也不會收到任何盛安集團的合作邀請。

這可是尊嚴之戰。

裴奚之掛斷電話，十分滿意地看著剛才的通話記錄，因為實在太過於蘇爽，她給江揚發了個信息說這事。

本來是想給郝夏說的，想著人家在過七夕節就算了。

江揚看裴奚之說完，給她發了一個巨長的贊，延長過的那種大拇指。

【江揚】：裴姐NB。

【江揚】：我遇到顧安都得讓他三分。

【裴奚之】：也算是給你出氣了？

【江揚】：……顧安這人報復心很重的，我感覺回頭下一次就是盛安跟我搶競標了，姐，輕點罵。

【裴奚之】：怕，什，么。

【裴奚之】：我們一加一大於二，大不了你找我爺爺告狀：D

【江揚】：…………嗯。

以前裴奚之沒太搞明白遠山和盛安那邊的關係到底怎麼樣，後來跟江揚熟悉了以後打聽了一些。

倒也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差，只是他們兩遍確實一直都是在競爭和拿出來比較。

江揚私下跟顧安還是有點交情的，不過也真的只是有點，因為江揚這人不喜歡跟顧安交流，他說每次跟顧安說話就覺得壓抑地很。

說顧安嘴巴跟抹了「見血封喉」的毒。

只用語言攻擊都能讓江揚遍體鱗傷，乾脆就不跟顧安接觸了，所以外界的傳言就會說他們倆的關係特別特別差。

裴奚之第一次聽到江揚這個形容的時候笑了好一會兒，最後說：「嘴巴抹了毒是吧？那他自己怎麼沒被自己的嘴上的毒給毒死啊？」

她說顧安這人遲早被自己的嘴巴給毒死。

不然就是被反噬。

再不然，她嘴巴也毒，就看看誰更厲害咯。

江揚對裴奚之還是挺有信心的，說要是是裴奚之的話，懟顧安說不定能贏。

跟江揚說完以後，裴奚之心情愉快地把電影剩下的部分看完了，最後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了一些才睡。

酒精有幾分小上頭。

晚上做夢竟然夢到顧安，夢到自己在家裡看電影，還是熟悉的幕布，熟悉的沙發質感，但是電影畫面是她跟顧安。

是她被小姑娘潑了酒，髒了外套脫下來以後追出去。

在寒風蕭瑟的冬天，顧安那輕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最後就是那句冷冰冰、嘲諷的話。

本來這事過去三年，有時候想起來都沒那麼生氣了，但應該是今晚通話聽到顧安的聲音，她一整個情景再現。

——草！

——顧安傻逼男人！！她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

接下來的兩周，裴奚之都在跟遠山那邊的負責人一起忙定檔時間的事，他們運氣好，像是被幸運女神眷顧。

時間就這麼定了下來。

定檔在九月八號。

「《潮起》真是這麼多年來我見過一路最順利的電影了，從開拍備案通過，到中間拍攝、後期，現在定檔也這麼順利。」負責人笑著說，「裴導就是我們的幸運符啊。」

這話本來就是大家說說，哪兒能想到就傳了出去。

也就短短兩三天的時間，整個電影圈都在傳，誰跟裴奚之合作誰運氣好，她就是大家的幸運星。

什麼燒香拜佛念經就不需要了。

得裴奚之者得好運！！

這話傳出去本來是挺離譜的，但奇怪的是，遠山集團最近的股價往上漲了不少，然而他們的競爭對手盛安，那幾百年不掉的股價竟然掉了。

遠山最近也是做什麼都順利。

盛安這邊做什麼都不順利，甚至有人說，整個盛安集團的大廈好像都是被烏雲籠罩的。

一坨烏漆嘛黑的黑雲。

此時的盛安集團大廈，總裁辦公室。

顧安看著手邊堆成山的文件，眼皮猛地跳了兩下，他有些煩躁地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鋼筆。

助理站在那邊看著顧安，低氣壓壓著，也沒敢說話。

隨後聽到顧安說了句：「冷萃。」

他趕緊過去安排。

十分鐘后，有人給顧安送咖啡上來，誰能想到，人倒霉起來真的很倒霉。

這杯準備好的冷萃直接灑在了顧安面前的文件上。

肉眼可見的，顧安整個人臉直接黑了，比外面的天還黑，比家裡用了幾年結了幾層灰的鍋底還黑。

不過他沒發火，只是聲音冷了好幾度。

「收拾一下。」顧安直接起身，準備出去抽支煙緩緩。

助理趕緊讓人收拾乾淨，沒敢跟顧安說什麼，前些日子下面的人議論說顧總最近運氣不太好，被顧安聽到了。

本來也沒在意。

但誰能想到顧安最近的運氣是真的不好。

今天早上來的時候，他還小心翼翼地跟顧安提了一句：「顧總，雖然我說這話不太合適，但有時候我們得相信玄學啊…」

是不是，請裴奚之小姐來喝個茶呢？

雖然那天顧安接了電話以後整個人表情就不好看，馬上讓自己給他看看裴奚之的照片。

照片一傳過去。

顧總的臉色就更奇怪了。

但他又什麼都不敢問，要不是最近真的是倒霉透頂，他也不敢在顧安面前再提起這個名字。

不合理啊…

按理來說，應該是那天裴導惹怒了顧安，怎麼報應全反到顧安頭上來了？

他在辦公室里叫人收拾，又去隔壁重新列印整理文件，側目看到顧安站在門外，第一次見他這麼煩躁的表情。

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

門外。

顧安靠著欄杆，給一個很久沒聯繫的對象撥了個電話。

剛一接通。

那邊挺冷淡的，輕聲：「顧總。」

「江揚。」顧安倒是直呼大名。

「…你說。」江揚頓了頓，「什麼事？」

顧安把煙給滅了，摁熄在垃圾桶，心情不好，語氣沒忍住有點凶。

他問江揚。

「你跟裴奚之關係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