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死去

高橋一輝知道，等落地，或許他能活下來，但坂本冬凜可能就再也不會醒來。

始終，是他們敗了。

這種思考是在電光火石間，一閃即過。

砰！

腰間傳來重響，脊椎像是要斷裂開一般，酥麻疼痛在一瞬間出現又消失，大腦被衝擊過度，應激機制差點讓高橋一輝暈死過去。

眼前一黑，馬上又重新恢復，高橋一輝才發現，一團柔和的星白光暈將他包裹起來了。

懷中溫暖。

高橋一輝高興地向懷中的白色長發少女投去目光。

他呆住了。

屏住呼吸。

光暈無疑是少女身上傳出的，溫暖也是。

少女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她在微笑著看著他。

她臉色紅潤，笑起來如朝陽初升。

「笨蛋……」

淚水順著高橋一輝臉頰滑下，在下巴匯聚，落到她抬起來的手心中。

溫暖的小手中的淚水已變得冰冷，順著她的指尖傳到高橋一輝的臉上。

淚水已是止不住。

這暖意，在急速消退。

他甚至無法伸出一隻手。

「一定要，讓姬子快樂地活下去……」

話說完，她咳嗽了一下，鮮紅順著她的咳嗽噴吐出來，灑到高橋一輝的胸前。

但這點鮮紅，和已被染紅的身前，完全不能比。

他的視線都變得朦朧。

「答應我，好嗎？」

白髮少女依然微笑著。

高橋一輝機械式地點頭。

白髮少女並不是他的誰，但他還是點頭了。

白髮少女甚至殺了三個人，上原真吾、久保田真子、甲斐成一郎，但他還是點頭了。

白髮少女的請求他根本不可能完成，但他還是點頭了。

因為，是她救了他。

因為，她咳嗽噴吐出來的鮮紅，或許已是體內所剩無幾的存量。

模糊的視線中，少女的身前插著一根紅色椎體，是從後背貫穿而出的，尖銳處頂在高橋一輝的身前，被柔和的星白光暈阻隔。

抱著少女的雙手，除了有在迅速降溫的軀體，還有黏濕的液體順著手臂流淌。

高橋一輝已無法行動。

懷中的溫暖已不再溫暖。

那抹微笑彷彿永恆，定格在這冰天雪地中，定格在他的懷中。

柔和的星白光暈也在慢慢隱去。

寒風呼嘯。

飛雪飄搖。

高橋一輝冷得一個激靈，視線開始恢復。

他們，確確實實敗了。

坂本冬凜，死了。

他緩緩將她放到地上，這裡是在院外的道路旁，沒有人，沒有戰鬥，只有黑夜下的寒風和飛雪。

他必須將她放下，因為在落地之前，他看到千島姬子也被掀飛出去，【真言：黑暗侵襲】被破，她必然遭受重創。

他答應她要讓千島姬子快樂地活下去，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必然辦不到，但，他得去辦。

高橋一輝凝目，將雙手上已慢慢變硬的血痂弄掉，向院內走去，那裡紅光依舊。

聯通院門口廊道頂已被全部破壞，首先入眼的就是他的別院外的那顆血紅光球，現在只有籃球大小，浮在若山未莉身側。

若山未莉看起來沒有多好，佝僂著身子，大口喘息著，嘴角流血，臉色蒼白，狐臉已是褪去大半，已是快要接近原本的女人模樣。

而千島姬子，則是蹲伏在垮塌的廊道另一個出口，碎瓦礫前，她低垂著頭，高橋一輝看不出她怎麼樣了。

黑夜之下，視線不是太好，但可以大致看到地上沒有什麼血跡。

高橋一輝鬆了口氣，順著院牆緩緩向千島姬子的方向移去，這樣做會花更多的時間，但廊道已經被破壞，而且更關鍵的是，在他和千島姬子的中間，還有兩個人。

不，準確的來說是三個人。

在碎磚瓦上立著的上原麻衣，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笑著的櫻井雪繪。

黑暗侵襲的時間不長，對她們的對陣基本沒有影響，而櫻井雪繪對這個結果也還算滿意，所以對上原麻衣和抓在她肩頭的那隻丹頂鶴很是看得順眼。

順眼，就要破壞。

她的爪子彈動著，已是按捺不住。

「咦？」

她轉頭，和在牆邊的高橋一輝四目相對。

「呵，終於死了嗎？」

譏笑。

蔑視。

甚至不願在高橋一輝身上多停留一秒，她的目光已是重新移到上原麻衣身上。

或者說，是移到那隻丹頂鶴身上。

在她看來，這裡的人類都不足一提。

雙爪虛抓，半透明的風刃彈射而出，直取立在上原麻衣身上的鶴田丹霞。

至於上原麻衣，那只是順帶的，而院牆邊那個在龜速前行的人類，毫無威脅，甚至她都懶得動手。

這，只是一個開始，風刃飛出的一刻，她已是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