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

「姐姐，剛才那個是誰啊？」

林妙妙對剛才那個少年很好奇，她很想知道少年的身份，一直找機會問雲渺渺。

「是太子殿下。」雲渺渺不緊不慢的回答她。

「太子殿下可真好看。」林妙妙笑的眼睛眯起，很是天真爛漫。

「是啊！」雲渺渺若有所思的回答，她想，若是太子不好看，恐怕林妙妙也動不了心思，可笑她前世太傻，居然沒看出來林妙妙對太子存了心思。

蔚暖姝和雲渺渺相熟已久，她能感覺到這姐妹二人之間有些微妙，所以這一路她的話都很少，只偶爾和雲渺渺說幾句。

好不容易抽到一個林妙妙不在的時候，蔚暖姝有些疑惑的問雲渺渺：「渺渺，以前你見到太子表哥遠遠的就喊了，今天怎麼如此生疏？」

雲渺渺輕笑道：「我到十三歲了，以後要與人相看的，該和外男保持距離。」

這個回答蔚暖姝不疑有它，反而，她有些欣慰的說道：「保持距離好哇，太子表哥那麼高冷，我都不願意和他打招呼，就你傻乎乎的一直和他打招呼，偏偏太子表哥每次還不回應你。」

「看起來，就像是你拿那熱臉上趕著去貼冷屁股，攔都攔不住。」

「不做那蠢事的渺渺看起來可愛多了。」蔚暖姝由衷的笑著，她是真心為雲渺渺感到高興。

雲渺渺彎唇笑，不說話。

其實，她每次都和太子打招呼都是有原因的，太子並不像表面這樣高冷，每年宮宴都會偷偷的和她暢談。

前世的她以為自己和太子殿下是好朋友，與旁人是不同的。

現在的她想著這些眸子漸漸發冷。

*

雲渺渺和蔚暖姝是同班，這一節要上的是何大儒的地輿課，屬於公開課，學宮裡所有的學生都可以來聽課。

上課的地方在仙靈台，是一個很大的廣場。

這個名字取自前朝某位大儒的詩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隱喻做學問不要在意上課的地方，能做到學問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何大儒本名何不煥，在學宮教學四十多年了，出了名的嚴厲正直，曾經還教過當今皇帝陛下。

他最拿手的是地輿課。他有豐富的經驗，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已周遊列國，二十歲的時候足跡遍布東辰大陸。

何大儒的課在學宮極為搶手，原因有二，一是知識淵博；二是能跟皇帝同一個老師，出去都夠吹一輩子。

今天他講的是雁門關，鶴髮童顏的他坐在台上侃侃而談，還頗有仙風道骨的模樣。

仙靈台沒有設桌子，所有人席地而坐，有幾分返璞歸真的意味。

正因為如此，林妙妙一個沒在學宮挂名的人來聽課才沒被趕出去。

她坐在雲渺渺和蔚暖姝旁邊，三個人都認真的聽著。

「雁門關的地勢與氣候講完了，現在老夫有個問題要問，請問，如果雁門關的守軍要出擊，如何安排才合理？」

有人舉手。

「一鼓作氣，破釜沉舟，奪城。」

何大儒點評：「莽，若失敗則全軍覆沒。」

能被何大儒指點是榮耀，這位學生道謝。

「你來！」何大儒隨手點到雲渺渺。

雲渺渺整理了一下思緒，不緊不慢的說道：「因事物之會，觀天象之宜。」

「嗯。」何大儒比較滿意，道：「涉獵廣泛，有思想。」

剛才何大儒說的最多的是雁門關多變的氣候，所以雲渺渺就從這裡入手，想到了雲鬼谷七十二計的第五計，盜盡天機。

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何大儒犀利的目光掃到一人身上，「太子，你來說說。」

身為太子，一言一行皆被人注視，他所說所做都是國之未來。

學宮的老師特別喜歡點他。

太子清冷的開口，說了八個字，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可以聽清，「立勢制事，綴而不失。」

何大儒點頭，「目光長遠，有風範。」

太子冷漠的眸子不經意的掃過雲渺渺，他想看看雲渺渺是什麼反應。

只見雲渺渺並無任何錶情。

儘管他說的也是鬼谷七十二計，飛鉗破敵。

太子的心不由的下沉了幾分，今天怎麼回事？為什麼雲渺渺不像之前了？難不成，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

太子的心思逐漸不在課堂。

林妙妙坐在雲渺渺旁邊，剛才太子這不經意的一眼，讓她來了心思，林妙妙主動舉手。

「雁門關氣候多變，地形複雜，不同的時候不同的兵種有利。若是主動出擊，最適合的出擊方式是早晨步兵奇襲，中午甲兵列陣，弓箭手助陣，晚上騎兵游擊，出擊的時候還要考慮後方，安排守城軍守城，防止敵方偷襲，軍醫要遊走支援。」

「你是誰？」何大儒問道。

他對在場的每個學生都很熟悉，唯獨這一個，今天才見，學宮最近並無新入學之人。

林妙妙福身，道：「我叫林婉兒，家父是建威大將軍林宿。」

聽到這裡，何大儒知道林妙妙的身份了，他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對雁門關排兵布陣如此熟悉。」

人到了他這個年紀，真做不出來趕學生的事情。

於是他沒戳破，讓林妙妙繼續聽下去。

「謝夫子指點。」林妙妙學著先前那個道謝的人說道。

她的父親正是雁門關守將，天天看父親出兵打仗，怎麼會不熟悉雁門關的排兵布陣。

林妙妙並不知，在她說出自己叫林婉兒的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

又點評了幾個學生，何大儒才總結道：「今日的地輿課讓我知道同學們都熟悉三十六計和鬼谷七十二計，但我這裡還有一計，在所有計謀之上。十年前，我走訪大魏，發現大魏女皇有些想法和我相通，為何出擊？為掠奪？為強大？」

他搖頭，又接著說道：「掠奪不會使人強大，掠奪得來的東西遲早也會被人所掠奪，只有強大的包容心，才能生萬物。和而不同，萬古長存。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句話。」

聽到何大儒說大魏女皇，雲渺渺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前世她看的女皇傳記，裡面關於魏鳳歌的描述就是大氣，她有寬廣的胸懷，善良卻不軟弱，就像是水，柔可包容萬物，剛可摧枯拉朽。

本來心中對林妙妙和孤天煜的恨意就快壓制不住了，經何大儒這一講，她突然明白了一些。

林妙妙和孤天煜是要懲罰，可她重活一世，也是上天給她的恩賜，她要珍惜，好好享受前世未曾擁有的時光，不能所有的心思都被仇恨所佔據。

「林姑娘，請跟我們走一趟。」

突然，一道嚴肅的聲音響起，只見學宮執法堂幾個弟子已站在林妙妙面前。

原來，已經下課，何大儒都走了，現在這裡的學生也走了大半。

這些人，是來處理林妙妙問題的。

學宮的執法堂負責學宮安全和紀律問題，學宮裡學生發生了事情，他們總是能第一時間出現。

林妙妙皺眉，這人說話的語氣讓她莫名覺得事情不對，她柔聲道：「請問你們找我是有事情嗎？」

「你不是我們學宮的學生，不該在學宮聽課。這一次，暫且不罰，但是請你離開學宮。」執法人員話語犀利。

那些還沒走的人腳步慢了下來，想看看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妙妙的眸子看向雲渺渺，想尋求幫助。

雲渺渺想到老夫人，萬一她這時候不開口，老夫人回去又要說她一頓，她開口說道：「這是我家表妹，老夫人今天讓我帶她來聽課。」

執法人員毫不留情的說道：「那也請按規矩辦事，學期中要進入學宮要經過三位以上二品大員聯名申請，皇上簽字。」

在學宮裡學習的人還有未來太子，所以入裡面的人馬虎不得，所有人都要上扒到祖宗三代。

「請吧！」

這些人的態度堅決，不容反抗。

雲渺渺道：「妙妙表妹，此事我也無能為力，現在你只能按照他們說的做，晚上回去我會朝父親明稟。」

「好。」林妙妙笑著回答，只是這笑容弧度有些滲人。

林妙妙被執法堂的人帶出了學宮，一路上，她都能看見那些學子低頭竊竊私語。

不用想，肯定都是在嘲笑她。

林妙妙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暗暗發誓。

等著吧，遲早有一天，她要這些人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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