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蝗口奪糧
聽到蝗災倆字，陸有財的眉頭擰了起來。
他又裹了兩口旱煙，然後把煙袋鍋子在鞋底子上磕打了兩下，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五嫂，你別扯那沒影兒的事了。
前些日子我五哥來說過一次了，可是蝗災擱哪兒呢？」
不管老陸太太氣的快要爆炸的表情，陸有財又慢悠悠地說：「咱們砬子屯這裡從來就沒有鬧過蝗災，就是永平縣乃至整個北定府，也都沒有鬧蝗災的歷史，那是南邊才會有的玩意兒。」
見他這樣毫不在意，老陸太太真恨不得給他一棒子。
「陸有財！你特娘的出去看看，看看莊稼地里的蝗蟲有多少了！這可是一夜之間多出來的，後頭會更多！」
陸有財聞言，終於有了點反應，他去瞅了瞅菜園子，確實有幾隻螞蚱在蹦躂。
「哈哈，這不就是比平時多了幾隻螞蚱嘛，犯不著大驚小怪的。」他很是不以為然地說到。
老陸太太聽他這麼說，氣急敗壞地揪著他的衣袖就往外走。
要不是怕別人看見影響不好，她都想薅陸有財的脖領子了。
陸有財被大步往前走的老陸太太給扯得踉蹌了兩步，然後趕緊搶回了自己的袖子。
「五嫂，不要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見多不好。」
老陸太太這回終於忍不住了，抬腳就踹在陸有財的小腿上。
「我真想一腳踹死你個老東西！
你當老娘稀得拉扯你啊？
我就當是在拽一條狗了。」
陸有財被噴的不敢還嘴，只能小聲嘀咕：「咋還罵人呢？多虧當初沒娶你，不然這些年不得被你欺負死。」
「老東西，你擱那兒叨咕啥呢？」老陸太太瞪著眼睛吼到。
陸有財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啥也沒叨咕。你不是說要去莊稼地看看嘛，快走快走。」
說完之後，他就一溜小跑地衝出去了，腿腳利索地完全不像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哼，早這樣乾脆不就好了，非得浪費我的唾沫星子。」
老陸太太咕噥了兩句，也加快了腳步。
陸有財在村口的幾塊苞米地和高粱地里察看了一圈，發現確實有挺多蝗蟲，不過，他還是沒有太在意。
「五嫂啊，你擱哪兒聽來的蝗災這個詞兒？
這螞蚱也就是比平常多一些而已，應該稱不上災吧？」
他依然固執地認為，不會鬧蝗災，是老陸太太聽風就是雨了。
老陸太太真是被他打敗了，大吼到：「蝗災馬上就到！你要是不趕緊組織大傢伙兒搶收地里的糧食和菜，到時候就全得被啃光，都等著餓肚子吧。」
可惜，她磨破了嘴皮子，陸有財這個當村長的就是不信會有蝗災，相反還嘲笑她杞人憂天。
「五嫂，你瞎操心了，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吧，可別擱這兒撒癔症啦。」
然後人家就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回家了。
老陸太太氣的跳腳罵：「陸老七，你個癟犢子玩意兒，有你哭的時候！」
她氣的都要七竅生煙了，可是卻又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全屯子人的口糧被蝗蟲禍害光，於是她乾脆挨家挨戶去通知。
哪曾想，幾乎所有人的反應都和村長陸有財一樣，都不相信會有蝗災，還說她小題大做。
「娘的，這幫榆木疙瘩，咋就不開竅呢！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老陸太太回家后在屋子裡直轉圈，頓足捶胸的，連晚飯都吃不下。
全家人怎麼勸也沒有用，最後還是陸永安的一番話，讓她不那麼鬧心了。
「娘，咱們能做的都做了，已經問心無愧了。
咱們抓緊先把自家的田地都收拾好，給他們打個樣兒，說不定大家就會跟著一起了。」
老陸太太一拍大腿，「對，就這麼整。」
第二天早上，太陽還沒出來呢，老陸家就集體出動了，繼續昨天下午沒幹完的搶收大業。
苞米還沒有完全灌漿，高粱穗還大半是空的，黃豆還只能叫毛豆，小米也只是癟癟的一層殼......
即便這樣，也要把它們都收回家裡，存放到透風的苞米倉子里，周圍的高粱桿再多加一層，堅決不讓蝗蟲鑽進去。
這些糧食再癟，也比白白被蝗蟲啃光了強。
蝗蟲過境，寸草不剩，那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鬧蝗災的時候，那些蝗蟲會像變異了一樣，瘋狂地進食，就連平時不喜歡吃的一些農作物和植物，也照樣消滅乾淨。
老陸家現在就是在和時間賽跑，從蝗蟲嘴裡奪食物，就連一個菜葉都不給它們留。
不論大人還是孩子，全都使出渾身力氣，用最快的速度搶收著。
砬子屯的人都看傻眼了，覺得老陸家人都瘋了。
哪能因為老陸太太的一個胡亂猜測，就真的把還沒長成的莊稼都給砍了啊。
這不是禍禍人嘛，敗家啊！
村裡人一開始還是私底下嘀咕，後來見老陸家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忍不住當面勸了。
都是庄稼人，哪能眼睜睜看著那麼老多莊稼就這樣被禍害了呀。
可是，老陸家人每次都非常嚴肅地回：蝗災真的快來了，現在不抓緊搶收，就不趕趟了。
說的多了，有些人的觀念還真就開始動搖了。
難道，真的會有蝗災？
和陸永安關係比較好的張鐵柱，就忍不住拉住了他，「二哥，真的會有蝗災么？」
陸永安重重點頭，「真有！我在書上看到過關於蝗災的介紹，咱們這兒的情形，和書上寫的一模一樣。
而且我娘可是經歷過蝗災的，她有經驗。」
這下子，張鐵柱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謝過了陸永安后，就回家和媳婦劉小燕商量起來。
兩口子合計來合計去，最後決定先把菜園子里的菜都收回來。
至於地里的莊稼，實在是捨不得禍害，就再等等。
和他們想法類似的還有不少家，全都半信半疑地收了地里的菜，地里的莊稼都沒有動。
轉過天來，就是農曆七月十五，陸佳甜惦記著蝗災的事兒，早早地就醒了。
今天的太陽很大，才剛升起來就已經熱力十足了。
陸佳甜圍著菜園子查看了一下蝗蟲的情況，就熱的滿身汗。
正想要回屋洗把臉，突然聽見西北方向傳來嗡嗡嗡嗡的聲音，像是飛機轟鳴一樣。
疑惑地抬頭望去，她立馬發出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