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台
「周青，你以為人家還在辛苦分揀羊毛啊？前兩天她不知抱了誰的大腿，調去染色間了。人家只需要放放水，看著機器攪拌上色就行了。
她的妝不會花，哪像我們的崗位，每天汗流浹背，累死累活，人笨嘴拙，不會抱大腿呢。」
方芳白眼都快翻上天去，她最見不得陳文露這個女人每天塗脂抹粉。
「方芳你們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你們不會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們美吧？」
陳文露一向濃妝艷抹慣了，現在的化妝技術都是走的這個路線，其實遠看還好，近看就能嚇死人。
「別吵了，曉秋，我能看看你們的調令嗎？」
挽好頭髮的周青吼了一句。
周青內心實際很看不起農村出來的這幾個丫頭，要知道她父母都是建廠時的老工人。
她這個廠二代現在依然在羊毛車間累死累活。
雖然是負責清洗羊毛的工作，但也還在跟臭烘烘的羊毛打交道。
現在這兩個入廠不到三個月的鄉巴佬，竟然能調到新成立的紡織部？
周青氣得差點露出本來面目。
之前她想去紡織部，她父母給找了好幾個關係都被拒絕了。
「給你。」方芳把調令遞給周青看，笑得格外喜慶，她長得胖，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特別可愛可親。
周青看到廠長湯波的公章，臉色瞬間黑了。
調令匆忙遞還給方芳，勉強敷衍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說：「恭喜啊。」
匆匆而逃之後，暗暗發誓，她周青一定要調入一個更好的部門！
決不能讓這兩個臭丫頭看扁！
方芳建議林曉秋好好打扮一下，再去新部門報道。
林曉秋沒有這種想法，她深知化妝打扮沒什麼用。
上一世，她化妝還少嗎？還不是落了個勾引男人的搔狐狸精的名號。
這輩子，她只想朴樸素素的過日子。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皮膚狀態極好，嫩得跟嬌花似得，只要擦一點雪花膏足夠。
塗脂抹粉，描眉畫唇這種事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做。
宿舍里的人全走了，方芳小心翼翼地問：「曉秋，你快樂嗎？」
林曉秋不知道方芳看出來什麼，笑著說：「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曉秋，我覺得你變了，三天前你還不是這樣的，你聰明漂亮我知道。
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跟廠長提轉崗要求，你太牛了，膽子也太大了！」
「還好吧，廠長也沒咱們想的那麼可怕。」
兩人收整一番，去紡織部報道過後，紡織部的主任帶她們參觀紡織車間。
領導關照了兩個有經驗的女孩子，帶她們先學習分辨羊毛線的質地，粗細等類別。
她們六點半下班去食堂吃飯，聽到宿舍里的人嘰嘰喳喳在討論建廠二十周年慶。
周青看到林曉秋，假意笑著說：「曉秋，你運氣真好，換崗不說，這次周年慶你也有份表演，真羨慕你。」
林曉秋終於想起來，周年慶定在今晚，可惜臨時也推不了。
上輩子就是從周年慶開始，她的人生忽然轉向悲劇。
「有什麼好羨慕的？」林曉秋禮貌地微笑回復。
「曉秋，你是不是太驕傲了？廠里這麼大的活動，能被選中是多光榮的事？
要是到時候往舞台上一站，細腰再一扭，那絕對能讓廠里的男青年瘋狂，說不定有優秀的男人看上你。」
周青笑吟吟地起鬨。
內心卻在瘋狂咒罵，林曉秋你這個賤女人，你以為廠里的男人都是你的，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他們看清你虛偽又噁心的真面目！
林曉秋只覺諷刺，被男人看上是榮幸嗎？
以為古代選妃？呵...
「曉秋，這個舞蹈表演你得參加，這是多好一露臉的機會，你可是代表咱們紡織部啊。」
上輩子她和周青、方芳的想法一樣，甚至認為能站在那個舞台上就是莫大的榮幸。
可是那又怎樣？
到頭來，她被渣男拋棄，背上爛名聲，被挫骨揚灰，銷聲匿跡。
「我不是為了被男人看上才去露臉，我只是代表部門參加，僅此而已。我也不會覺得被男人看上是多麼榮幸的事。」林曉秋溫婉地笑著。
男人被她林曉秋看上才是他此生最榮幸的事。
為了這個，她必須努力，做到最好，最強大。
晚上，周年慶如期舉辦。
林曉秋最近太累太辛苦的緣故，瘦了一圈。
人卻很精神，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雙眼明亮而閃耀。
台上男女主持人宣布周年慶表演開始，第一個節目是林曉秋她們的開場舞表演。
紅色的幕布隔開觀眾與舞台，林曉秋有些緊張。
她人生中僅有的一次舞蹈表演還是上輩子的事。
只能悄悄地給自己打氣，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觀眾熱情高漲，掌聲響徹小禮堂。
簾幕後七個身穿紅色舞蹈裙，黑色矮跟小布鞋的女孩依次用絹布半遮面容出場。
定位位置后，掌聲更加雷動。
一雙雙撲閃的大眼睛，含情脈脈，雖然看不出真容，但這樣的出場方式已經夠驚艷。
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感，是很多人心中的第一名。
「快看，曉秋是第一個出場，她的眼睛也太好看了，是燈光太亮，還是她眼睛里的光芒，她看上去太美了！」
方芳已經化身林曉秋的頭號小迷妹。
周青敷衍點頭附和：「是不是化妝了，她看上去更白了，像電視里的舞蹈演員。」
內心嫉恨翻湧，為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輪不到自己？
這個林曉秋卻樣樣都佔了去？
她懷疑林曉秋在廠里有人照應，否則，憑她自己怎麼可能這麼順風順水？
周青心想一定要把林曉秋身後這個人揪出來，一定要把她擠下來！
「你們就別捧臭腳了，影響別人觀看是不道德的。」陳文露眼睛里滿是光火。
這個舞蹈節目，她找了好幾個人說情，硬是沒她的份。
最後勉強進了一個小合唱的節目，還排在倒數第一出場，所以，她還坐在觀眾席。
現在她心裡有怒火在燃燒，聽到別人都在誇林曉秋，她都快氣冒煙了。
也不知道林曉秋背後是不是有靠山，好事都被她撞上了。
「陳文露，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有些人沒資格跳舞，估計快氣死了吧，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