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過路財神與碰瓷兒大宛
這才是真正的意志考驗!
儘管還沒有下雪,可是現在已經時值深秋了,這個時代沒有碳排量過多全球變暖的趨向,比後世還要冷上兩三度,穿著單薄的衣服,蜷縮成一團縮在滿是刺的灌木中,藏在書上,鑽進落葉堆里,石頭縫裡,山風一吹,整個身體都被吹透了,從頭冷到腳。
冷風中還有垂死掙扎蹦躂著的蟲子向衣服里鑽,更是令人難以忍受。
可是連活動活動,暖一下身體都做不到,另一支雲中也在進行反叢林戰的步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衝進來搜查,二百人的特殊作戰部隊,一上午時間已經因為暴露被抓獲淘汰了六十多人了!
看似這個時代獲得官職容易,家有百貫的財產,就可以送子弟到長安充為郎官,
可這個時代家有百貫就相當於後世家裡有個幾千萬級別的富豪了,中等地主之家了,這樣的人在大漢鳳毛麟角,佔比例還不到百分之十,百分之九十的貧民子弟一輩子也別想撈到個官兒了。
百夫長就相當於雲中總旗官了,對於獵戶子弟來說,還是格外有吸引力的,更別說還有劉閑的偶像加持光環,所以就算意志都好像放在火上煎熬那樣,絕大多數人還是死死咬著牙根去隱忍著。
咯吱的聲音里,雲中軍才裝備得起的牛皮靴不斷把厚厚一層的落葉枯枝踩得斷裂粉碎,聽得藏身在黃土窟窿里的伽羅麗心提得甚至比那次在膚施城外被劉閑追殺時候還要高,呼吸都凝滯了。
別人被淘汰,頂天就是被淘汰失去機會,回家接著種地,可她要是被淘汰了,她不知道劉閑會對她們姐弟做什麼!會不會斬草除根!
聽著那些搜查隊可算是過去,走遠了,她一顆心臟也終於落回了胸腔里,可是剛長長鬆了一口氣,身體的寒冷感與肚子里的飢餓感又是禁不住浮了起來,捂著空空如也,還不斷咕咕作響的肚子,就算依舊充滿了對某人的憤怒與仇恨,但是頭一次,這個前右谷蠡部部族公主的瞳孔中也露出了非常女性化的委屈情緒來。
雖然也是游牧民族出身,可是作為四角部的王女,伽羅麗這還是頭一次挨餓!而且還是餓一天之後,還沒有晚飯,需要自己去想辦法在這貧瘠的深秋填飽肚子,那股子委屈的感情就更加濃郁了,忍著眼角都要流淌出來的淚珠,匈奴公主的手都抓握進了寒冷干硬的黃土中。
...............
伽羅麗在憤怒委屈的時候,劉閑自己則是被怒火給燒起來了!
畢竟他是大漢的特權者,不是他去探望大宛商隊的倖存者,而是商隊倖存者需要急急匆匆來拜見他,這頭才剛把特殊作戰部隊送上了訓練場,回到白翟軍堡,那頭連夜從雲中出發的商隊幸運兒剛好趕到了軍堡中,和劉閑碰了個正著。
二百多人的大商隊,死得就剩下田雄田圭兄弟兩個,所有的貨物都被搶了去不說,這些游牧民族定居下來所形成的城市聯盟還保留了當游牧民族時候的殘酷蠻性,竟然將漢人還是匈奴人被殺者的人頭全部堆在了郁成城門口,搭起了人頭架來炫耀武力。
殺了人掠了貨不說,這是赤裸裸的鄙夷與侮辱了!
雖然這份敵意,很可能是匈奴人招來的,但是對於穿越大漢三四年,一直順風順水的劉閑來說,簡直不能容忍!
「這幫野蠻無禮的混蛋!!!」
裝出來斯文相沒了,雙手握成拳頭,就跟個要搏鬥的大猩猩那樣,劉閑咬牙切齒的咆哮著,那聲音,震得他寬敞的辦公室都是嗡嗡作響。
「屬下......,屬下無能,請君侯責罰!」
要是後世,企業員工遭到恐怖分子襲擊,能活著回來,估計不管是領導還是老闆都得上門噓寒問暖的,又是嘉獎,又是發獎金安慰費的,可是在漢代,作為侍衛沒有保住商隊就是罪!眼看著劉閑大發雷霆好像個大馬猴子那樣,就算膽大包天的田圭都是哆哆嗦嗦恨不得把腦袋縮在褲襠里,跪在大辦公桌前的田雄也是,那張山東大漢粗獷的國字方臉汗珠子就好像小溪一般,從凌亂的頭髮上都流淌成了溜,兩人一塊兒戰戰兢兢的請罪著。
「這事兒怪不得你們!是孤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講武德!還不耗子尾汁!你們起來吧!」
抓狂的抓握著雙手,可是劉閑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兩兄弟禁不住鬆了口氣,再次很沒有打工人尊嚴的又是磕頭謝恩,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君侯,那些大宛蠻夷實在是無理,竟然要求我商團向其進貢,還要我大漢臣服於他大宛,年年上供......」
雖然劉閑似乎不打算追究了,可是田雄還是不放心,硬著頭皮,是盡量能把大宛人說的多窮凶極惡,就說的多窮凶極惡,可還沒等他說完呢,劉閑竟然咬著牙咯咯作響的猛地一舉巴掌。
「細節不用說了,大宛人敢殺我商團,就是和本座結下死仇了!你們能逃回來,還帶回來消息,已經是大功一件,本座要提拔你們為總旗官!大漢屯長!」
「謝......,謝君侯.........」
沒被處罰不說,還得到了提升,成了漢軍中級軍官,不管是多心眼兒的田雄,還是沒心眼的田圭,倆粗大漢無不是不可思議的瞪圓了大眼珠子,但是旋即,他們腦門上又是禁不住冒出了冷汗來。
臉色憤怒陰沉的已經成病嬌臉了,上頰全是陰影,劉閑的嘴角卻禁不住浮現出無比陰森的毒笑,聲音都帶著可怕的波動,在他倆後背發涼中,殺意十足的喝令道。
「不過你們兩人既然是兩百人商隊中唯一的倖存者你們就要將這個復仇者扮演下去,為了那些死在大宛的人,向大宛蠻國復仇!」
還要殺回去?那可是幾千里之外的番邦異國,比從關中出發,直到吳國還要遠了,劉閑的話讓才剛剛從那兒逃回來的兄弟倆禁不住後背都冒出了一股子涼氣兒來。
「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這話似乎還真不是吹的,拳頭逛的一聲砸在了桌面上,他還真是把牆角的風衣給一扯,轉身就要出門,好像真的立馬要率領這兄弟倆去打大宛那樣。
看著劉閑猶如風一樣男人的身影,後腦勺直發麻,生怕他這個年輕侯爺兼北方國防司令真的頭腦一熱就去帶自己打大宛找死了,後背都一機靈,田雄趕忙是雙手抱拳,重重鞠躬拜見了下來。
「主公,這次從蠻國歸來,末將還為您帶回了禮物,請您一覽!」
「喔?」
...............
別說,田雄為了活命,還真下了點心思,大宛人瞄著東方運來的財富以及對匈奴人抱有濃郁惡意的時候,他兩兄弟也盯上了大宛人的天馬群,和蓋吳有點像,大宛城軍圍攻商隊住所時候,拉著還要拔劍拚命地田圭轉身就跑,田雄沿著當遊俠偷雞摸狗練出來的本事,沿著這幾天踩盤子先摸好的小路,壓根沒管商隊成員從後門摸了出去,而且還順道襲擊了城外也是踩盤子好了的大宛人牧馬軍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沒人敢搶劫屬於大宛王的天馬,壓根沒有防備的士兵還真被他兄貴倆砍了兩個下馬,然後牽了幾匹馬撒丫子就跑。
所以大宛人斬了所有商團成員,用人頭在郁成城門口堆成了人頭堆的消息,還是兩兄弟逃回了蔥嶺東方的莎車國才聽說的。
一道上為了生存,偷出來的汗血寶馬還不得不賣了兩匹,如今帶到白翟軍堡的,也就剩下最後兩匹了!
別說,不愧是汗血寶馬,就算是一路顛簸,過得也不好,這馬毛髮在上午的斜陽照耀下,依舊倒映著一股子光滑優良的神駿之色,一匹棗紅,一匹黝黑,格外引人注目的站在院子里。
這馬太稀奇,就算比軍堡中養的大宛名馬似乎都高一頭,已經圍了一圈兒士兵嘖嘖稱奇的在周圍觀看者,被冷落到一邊,劉閑的坐騎黑胖子居然氣得直噴著鼻響,尤其是看到劉閑也嘖嘖稱奇的被領了進來,這馬更是不滿的還微微揚了下前蹄兒。
就好像平日里看到黃金那樣,看著兩匹馬廄外放養的汗血寶馬,劉閑也真是一雙瞳孔冒著金光,口水都快流淌下來了,還格外上前拍了拍馬屁股。
然後......,這馬就到左賢王軍臣面前了!
「西域天馬!河馬老弟真的要贈給愚兄?」
看著劉閑千里迢迢,又從白翟一路穿越天山到了杭愛山下牧場,給自己牽來的一對兒汗血寶馬,軍臣也是頗有著一股子愕然,不可置信的問著。
「當然了!寶馬配英雄!如此神駿,也只有將來繼承匈奴大業的兄長您才能降服的住,小弟擅擁此寶馬,反倒容易克主,所以,請兄長笑納吧!」
克主?個屁!真正騎過汗血寶馬,劉閑才知道這玩意為什麼被漢武帝在大宛奪回來三千多匹,可竟然在華夏失傳了!
不得不承認,阿爾金馬長得漂亮,而且的確跑的格外快,就算做好的烏孫馬,也跑不過這兩匹,但是,身材高大的同時,兩匹馬身材卻是格外的頎長,這就造成的這玩意的載重能力弱雞的一匹!別說載著全副武裝,連人帶甲二百五十多斤的重騎兵衝鋒,托個輕騎跑個幾十里地都要把兩個嬌貴貴族累得要去馬星了那樣,這個體質,衝鋒陷陣基本上和它們說拜拜了。
善跑這唯一優點,讓汗血馬也就適合當斥候馬了,然而,伺候所遭遇的條件最是簡陋複雜,這東西又嬌貴的和後世寵物狗寵物貓那樣,稍稍吃不對了就拉稀歸天了,估計真要被派去工作沒兩天也要蹬蹄兒了,這麼死了還真可惜。
所以還不如當個光鮮亮麗的禮物送人呢!
渾然不知道汗血寶馬一身豪車病的缺點,早就被商業互吹洗腦得如雷貫耳的軍臣是樂不得的對著從者揮了揮巴掌,然後樂得嘴角都合不攏的抱了抱拳。
「河南老弟一片盛情,如此,老哥我就卻之不恭了!」
「軍臣大哥當然不必推遲,遠征大宛,如大哥這樣的英雄,當然需要些名馬坐騎來襯托軍威了!」
一本正經的抱拳拜下來,不僅僅軍臣差不點沒一口水噴出來,被他拉著一塊兒連跑帶顛上千里,北上直入匈奴的田雄兄弟倆,也是後背筋抽筋兒了那樣,身體控制不住的一抖一抖的。
咱們這位君侯,也太會拉人上賊船了吧!
「河馬老弟開什麼玩笑?平白無故,為何要去征討大宛?」
「開玩笑?軍臣老哥難道沒有聽說,小弟我為傳播大匈奴威嚴,而派遣到大宛的使團,被大宛胡蠻窮凶極惡的全部殺害!整個商隊一百二十多名匈奴人,七十多名漢人被大宛王黎寡殘忍的全部斬首,並且把每個匈奴人的頭骨用石灰水煮出來,切掉一半作為酒器,賞賜給部下!」
說的慷慨激昂,劉閑還猛地一甩巴掌,怒不可遏的哼道。
「甚至那宛王還口吐狂言!將來要將東方草場奪下,將我大匈奴單于的頭顱也砍下,頭骨作為酒器,世世代代為他大宛王室歡飲把玩之用!」
「此話可當真?」
軍臣的臉上肌肉亦是禁不住微微抽動起來。
究竟死了多少匈奴人,他還真不知道,但也不太在乎,畢竟派去到雲中學習經商的,都是部族中沒有繼承權影響力的庶子,死了就死了,這樣人,草原上每天雖然不會死上個一百幾十個,可是死個幾個,死於部族協架,決鬥,打獵跌落下馬,反正各種原因的都有,但是,一旦扯上污衊匈奴,甚至要用匈奴單于的頭骨做酒器,那就是外交大事兒了!
只有他們大匈奴可以用別的部族王頭顱做酒器,現在竟然要反過來,不是反了天嗎?
「河馬老弟,真有此事?」
「當然!這兩位幾乎是商隊唯二的倖存者,他們親耳所聽,大宛的王都軍一邊喊著奉王命,先斬了這些卑陋蠻夷之首為酒器,分與貴族,它日再斬他們單于之首為酒器,鑲嵌黃金,藏於宮廷!」
「田雄,是不是如此?」
如此個香蕉拔蠟!自己家君侯還真能忽悠,難怪不肯聽自己精心編造那一番解釋,不過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屯長官帽和自己腦袋一起被摘下來,田雄是立馬猛地扯著自己還猶如鴨子聽雷那樣的傻兄弟,撲騰一下跪了下來。
「正是如此!末將以項上人頭擔保,到了大宛,這些蠻夷就竭盡侮辱我大匈奴之能,好幾次,更是故意叫嚷著不臣服於他們大宛,就通通砍了頭顱做酒器云云!」
「是,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