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炮轟

萬曆二十二年二月十日。

廣州府城上。

看著城外聚集成群，列隊準備攻城的起義軍。

站在城頭上左布政使張大忠，右布政使陳大科，都指揮使許宣等人心中一臉嚴肅。

這群山民起義軍雖然看上去穿著簡譜，但確列隊整齊，上萬人一眼望去，排列為數個大隊，每個大隊又分成若干小隊，每小隊數百人不等，看著涇渭分明，一目了然。

更讓張大忠，陳大科等人驚駭的是各軍軍陣之中，隱約可見無數火炮，這些火炮位列陣中，大小不一，但數量最少也有近千門不等。

一群山民居然能夠自己打造火炮，而且數量如此之多。

這讓眾人怎能不心驚肉跳。

難怪他們敢於起兵造反，一路又勢如破竹，無人可擋。

看這上千火炮，便可得知也。

何況這裡僅僅上萬人就有上千門火炮，那其他幾路賊軍呢。

真難以想象啊。

而且這些山民軍除去後排賊軍外，在前排，幾乎人手一把長大黑管，看上去應是火銃無疑。

這些人至少應有七八千人吧。

如此眾多的人數，每人一把火銃。

雖然不知這火銃威力如何。

但山民盡然可以自行打造火銃，火炮。

這怎能不讓眾人驚駭萬分。

而這時，在城外一處木製高台上，李鄆和劉元稷正用望遠鏡看著廣州城內一舉一動。

「這些明軍不弱啊」

李鄆看著城中明軍，嘆道。

「不過他們都以弓弩，投石車，弩炮為主，火炮雖然也有，但並不多，最多也就二十門左右，而且看這樣式應不屬於紅夷大炮，弗朗機炮，而是虎蹲炮一類」

劉元稷也拿著望遠鏡，說道。

「你見過嗎，這麼肯定」

李鄆放下望遠鏡，笑道。

「我雖沒有見過實物，然其大致外形，結構我還是知道的，紅夷大炮，弗朗機仿製於歐洲艦炮，屬於艦載加龍炮一類，紅夷大炮應該更重，更大，而弗朗機炮有個特點，就是屬於后裝火炮，且炮管較長，而這些炮並沒有這些特點，不僅短小粗大，而且前面還有兩個鐵制支架，這支架如同猛虎盤卧，故而有虎蹲炮之名也」

「只是我不懂，這虎蹲炮我記得應屬於野戰炮類，怎麼拿來守城啊」

劉元稷驚嘆道。

「能把三眼神銃當神器用，拿虎蹲炮守城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我沒想到這明軍之中居然有這麼多弓弩手，想想如今弓弩手其實很難培養的，選人就需要最精悍，強壯的士卒，在經過嚴格訓練，才能成軍，一出色的弓弩手往往要訓練三年之久，打造一把硬弓，除去材料外，也需要一兩年的時間，真可謂這個時代技術含量，戰術素養最高的兵種」

「按理說一支一萬人的軍隊之中，能有一兩千弓弩手就已經很不錯了，可看城內三萬明軍，至少一半的人裝備弓弩，這數量有點驚人啊」

李鄆也驚嘆道。

「按這個時代來說，守城自然要以弓弩為上，輔以滾木流石，金汁腐屍等等，從冷兵器到細菌戰，可一樣都不少啊，特別是用金汁，腐屍迎敵，以此還可散播瘟疫，讓敵軍不能進，真可謂惡毒至極也」

劉元稷憤憤的說道。

「古代有十則圍之，倍而攻之之說，沒有絕對的人數優勢，是不可能攻城成功的，而且古代建城一般都處於戰略要地，交通要道，繞也繞不開，所以必須要將其拔除才是，不過我們如今有了火炮，這次我們已經集中了一千二百門各型火炮，以火炮持續轟擊，不信攻不破廣州城牆」

李鄆又笑道。

「我記得那朱元璋可謂是城建狂魔，連帶著明朝的城牆不僅厚，又高大，還有如射角，箭樓，角樓，翁城一般的防禦工事體系，看這廣州城牆，便可見一斑，不過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這城牆厲害，還是我的火炮厲害」

「不過這些逞直角的城牆防禦力和棱堡的傾斜城牆可不能比，我想這應該擋不了多久吧」

劉元稷笑道。

「放心，一會我們就知道了」

李鄆也笑了笑，便命左右立刻傳令各炮隊準備轟擊廣州城。

而這時，廣州城頭上，張大忠等人看著城外賊軍一舉一動，看著陣中傳令兵四下傳令，又看著陣中各門火炮炮口逐漸抬高，心中暗驚。

「這些賊人不僅可以打造火炮，火銃，火炮還能自己調節射擊角度，這……」

陳大科驚呼道。

「大人何須擔心，我廣州城池堅固，固若金湯，屈屈賊人火炮，決計不可能轟開廣州城牆」

許宣向陳大科拜道。

「許都司有信心，自是好事，只是我還有些疑惑，那些賊人為何不將火炮立於陣前，而是立陣中，要是出現炸膛，豈不是相當危險，何況這些賊人既然準備了火炮，為何不點火把，難道這些火炮可以不用火把便可發射乎」

張大忠也驚呼道。

「管他呢，他們也就是一群山民，烏合之眾，能懂些什麼，炸膛了更好，如此我們便可伺機而動，將這些賊人一網打盡，盡數剿滅」

許宣大笑道。

「還是不可大意，我聽說這些賊軍已經兵分三路，向廣州周圍州縣，衛所殺去，我想他們應是打算徹底切斷廣州與外界聯繫，將廣州變成一座孤城，這些賊人也有些謀略啊，何況他們能夠排列得如此整齊，或許這賊人之中必有高人坐鎮，我等還當謹慎處之，以守住廣州城為上」

陳大科又說道。

「如今城中有一萬五千弓弩手，足可禦敵，城內也已準備好滾木，流石，金汁也已熬制，我必讓這些賤民，有來無回，通通死在廣州城下」

許宣身穿黑色重鎧，立於城頭上，一個轉身，看向了城外大軍，大呼道。

張大忠，陳大科二人也都看向了城外賊軍，按理說廣州城確實是廣東最為堅固的城池，又有三萬大軍在此。

自是固若金湯。

可為何二人覺得心裡沒底呢。

看著那些在陽光下散發寒光的大炮，還是人手一把火銃的山民叛軍。

二人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表達。

而就在這時，一傳令兵向站在高台上的李鄆高聲大喊道。

「稟會長，一切準備就緒，請會長下令」

聽著傳令兵高聲急呼，李鄆心中大喜過望。

今日自己就要拿下廣州城。

「命各部自由射擊，沒有我的命令，都不準停」

李鄆大呼道。

傳令兵立刻退下傳令。

很快各部得令后，負責指揮的炮兵三營營督蔣齊慢慢舉起了手中紅色旗幟，各炮手見此，立刻開始裝填，並拉起繩索。

見各炮準備完畢。

蔣齊大手一揮。

「自由射擊，放」

旗幟一落，各炮手立刻拉動手中繩索，各火炮上的燧石迅速落下，撞擊火池內的火藥，產生火花。

之後只聽轟轟轟的連續炮擊聲。

一顆顆大小不一的炮彈，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向不遠處的廣州城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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