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士紳的抉擇（二）

「哎，大哥，難啊，大麻煩啊」

秦旭又嘆息道。

「以四弟的見識，學問，聰慧，也束手無策嗎」

秦晤眉頭緊鎖道。

「是啊，四兒不是舉人，秀才嗎，難道我們秦家真就大難臨頭了嗎」

秦松也驚駭道。

秦松如今心中已是方寸大亂，六神無主，而見秦旭也一籌莫展，秦松則更加驚恐萬狀。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啊。

老天啊，怎會如此啊。

秦松心中長嘆著。

「辦法到是有，只是對你我來說，有些難啊」

秦旭又思索片刻，嘆道。

「哦，四兒有何高見」

聽秦旭說有辦法，秦松心中大喜過望。

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是，這……」

可秦旭確有些猶豫，低頭不語。

「這裡都是一家人，四弟有何話可但說無妨」

秦晤也在一邊寬慰道。

「如此，那我便說了，還請父親與兄長莫要見怪」

秦旭上前對二人一拜，道。

「四兒快說」

秦松如今已是一臉激動的說著，早已顧不上許多，自不會思考太多。

「既如此，那我便說了」

秦旭長嘆一聲，說道。

「這扶民會有如今的成就，確實出乎意料，有誰能想到，一群山民，造反起兵才十多天，便已攻破廣州，我看他們拿下廣東全境，也只是時間問題，而據我所知，實際上這扶民會一路上打得並不順利，因為其目標除去朝廷以外，各地士紳，士族也都是其急於剷除的目標，故而他們原本很多地方可以傳檄而定，如今卻要每城逐個拔除，不過即便如此，其進展依然如此神速，個中緣由，耐人尋味啊」

「想想三天前，其只用不到半個時辰便攻破城高池闊的廣州城，那高大雄壯，足可抵擋數十萬精兵的城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被轟塌，不到一刻鐘便已成斷壁殘垣，而那震天動地的爆炸聲，如今依然在我耳邊回蕩」

「先不說這些山民哪來的如此威力巨大的火炮，但就憑藉這火炮，哪怕大明主力精銳，也難以比肩也，也難怪其可以一路過關斬將，一路攻城拔寨，確無一人一城可以阻擋，更別說雖然士紳，士族被其清理，但其對百姓，特別是那些底層百姓，佃戶，傭工，奴僕是真心不錯」

「統一的戶籍，按戶分地，分糧，掃盲，教學，學堂，學社，六歲以上孩童，免費入學學習等等，當然還有那些教材，這三日我都沒少花時間研究」

「越研究，越覺得惕然心驚，很難想象，這些是出自山民自己之手，或許答案就在那扶民會會長李鄆的身上吧」

秦旭起身向眾人介紹道。

「四弟，這些你我都知道，還是說說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吧」

秦晤臉色微暗，呼吸也有些急促的說道。

「大哥勿驚，小弟這就道來」

秦旭對秦晤一拜道。

「以我只見，這扶民會和那李鄆的野心絕不僅僅局限於廣東一地，而其擁有如此威力強大的火炮，短期內天下無人可敵，而且這幾日我曾暗暗觀察過街上站崗的士卒，他們雙眼炯炯有神，身形筆挺，兩個時辰能夠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哪怕有緊急情況，也只是臨近之人出動，其他人依然筆直站立」

「另外他們換崗之時，士卒無論來去都隊形整齊劃一，前後排列，無論是行走還是一路小跑，都排列齊整，一看就是紀律嚴明的精銳之師」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山民是怎麼弄出如此精悍的士卒的，但有此士卒，加上威力巨大的火炮，縱橫天下，甚至滅掉大明，改朝換代，也無不可，就如他們口號所說，要打破一個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嗎，其志不小啊」

「何況我發現他們雖然對士紳豪族，富戶巨賈動手絕不手軟，也有所謂公審大會，但除去那些窮凶極惡，那些欺壓良善，百姓太狠的人被絞殺，殺頭以外，大部分人，無論男女，都以勞改，勞教的方式，少則三五年，多則十五，二十年，如果是年老體弱者，對百姓有一些恩澤，恩惠者，可酌情減少，或者居家監禁，而家產，田畝自是全部充公」

「不僅是士紳，富戶，包括青樓歌姬，妓院娼妓，商鋪內的夥計，掌柜等等，也會根據各自不同，進行不同的處理，並沒有一概而論，一概格殺，所以我覺得他們並不是真的要處我們以極刑，雖然家產，家資，田畝都已充公，但那些處以三五年勞改的人，出來后也會如普通百姓一般生活，並不會失去生命，活著自然就有了希望不是」

秦旭一邊嘆息，一邊向道。

「這，這叫什麼事嘛」

秦松一聽，一拍桌椅，怒吼道。

「難道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讓一群黔首百姓，山野刁民，賤民惡奴們公審我等，我們哪裡丟得起這個人啊」

秦晤也暗嘆道。

「這也沒辦法，不過我們秦家主要以經營商賈和船廠，碼頭為主，手中田地，田畝，佃戶並不多，主要是一些碼頭夥計，船工等，要是犧牲一部分，保留一部分，我想那扶民會到不至於趕盡殺絕吧」

秦旭上前拜道。

「四弟的意思是……」

秦晤一聽，驚呼道。

「就看父親和兄長舍不捨得了」

秦旭看了一眼二人，說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什麼好舍不捨得的，只要能保證我們家族延續，怎樣都行」

秦松也大呼道。

「既如此，那孩兒便說了」

秦旭上前輕聲拜道。

「為今之計，自當有舍有得，既然這扶民會志在天下，且其完全有可能成事，不如我們就賭一把大的」

秦旭低聲說道。

「四兒這是何意」

秦松一聽，驚訝的問道。

「他們不是要家產，田畝嗎，我們都給他們，他們不是要懲戒惡徒嗎，我們就配合他們，總之只要他們要幹什麼，我們就順從即可，但我們也可在此之中提出我們自己的要求」

秦旭說道。

「可都給了他們，我們秦家還剩什麼，我又怎麼去見我秦家的列祖列宗啊」

秦松一聽，大驚道。

「父親啊，如果這扶民會真能推翻大明，定鼎天下，那我們這從龍之功，富貴榮華豈是旁人可比啊，這點家資又算得了什麼，而扶民會如今所為，朝廷必然不會坐視不管，就如那閩浙一地二十多萬雄兵，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多，其必然加兵廣東，到時候扶民會剿除，我們就說被逼無奈，這才從賊，想朝廷也不會降罪，如此我們也沒有損失啊」

「唯一受損的是家中一些子弟而已，以及我們這些人所謂的面子而已，只是為了保存秦家，雖然對不起他們，但這取捨也不難吧」

秦旭低聲拜道。

秦松，秦晤一聽，雖心中有些不願，但二人也不得不承認，如今沒有比秦旭所言更好的辦法了。

難道真要如此嗎。

真左右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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