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定檔
十二月中旬《帝王傳》定檔,在寒假開播。
難得的,這一次底下的評論祥和了許多,甚至還有一小部分因為沈嘉禾而期待開播。
他的腿在顧檬以形補形大骨湯下,恢復的很好,已經可以不依靠拐杖獨自走一段路。
再有就是,許行知醒了。
顧檬陪沈嘉禾去醫院檢查腿的時候,順道去看了一眼。
同秦語沫說的一樣,他的腿走不了。進去的時候,他坐在病床上,背靠床頭,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原因,看起來臉色很蒼白,手拿著本醫學書,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腕宛若板材幹枯。
裡面除了秦語沫,還有一個年齡約莫四十的婦女。
是許行知的母親。
顧檬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禮貌喚了聲阿姨,然後看向自打她進來,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沒有動的許行知:「行知哥。」
許行知脖子一動,轉過頭來,眼神渾濁地同她對視一眼,然後便轉回去繼續看書。
「他現在不愛說話。」許母訕訕一笑,和她解釋,拉過病房唯一的椅子,「來,這裡坐。」
「噢,不用阿姨。」顧檬擺手拒絕,指了指沈嘉禾:「我就陪他過來檢查,順便過來看一眼行知哥,等會就走,就不坐了。」
許母順著她的指引,看了眼沈嘉禾,同他笑了笑,瞥了眼他手上的拐杖。
「這是腿受傷了?」
「對,不過恢復的很好。」
顧檬細心地注意到許行知的書頁久久未翻,默默地將剩下的那句「過段時間就能走了」咽了回去。
又聊了幾句,顧檬就提出了要走,和許母你來我往客套了下,轉而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秦語沫。
「編編,你送送我吧。」
「也行,沫沫,你送送他們。」許母眼神慈愛地朝秦語沫道。
秦語沫點頭,和他們一塊走出去。
「你是不是擔心行知哥?」一出病房,顧檬就自動挽起秦語沫的手,「臉色都憔悴。」
如果是平常,秦語沫一聽到憔悴這樣的字眼,一定會緊張的摸臉,但她現在沒有,仍舊垂著眼帘。
「他醒來之後,就沒和我說過話。」秦語沫語氣低迷,許行知是一個心外科醫生,腿對他來說和那雙手一樣重要,「該出車禍的是我,是他為我承受了。」
為什麼老天要如此開她的玩笑?
經過這麼久,那天得知真相的憤怒早已不復存在,但那被十幾年來全身心信賴的人欺騙,那種失望卻始終存在。
可他卻為了她,再也無法站起來。
愧疚和失望來回磨著,折磨著她的心,不得安寧。
「編編,你不要這樣想,不怪你。」顧檬柔聲寬慰,「行知哥,一定也沒有怪你,只是一時無法接受,等過段時間接受了,你再多陪陪他,他一定會恢復成從前那樣。」
秦語沫眉間的憂愁仍舊在,嘴角牽動,扯起一抹苦笑:「但願吧。」
在電梯口站定:「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好。」顧檬側身,抬起沒挽著她的手,抱了她一下,「一個著名的作家曾說過,世間萬事,糟糕到極致,就會慢慢變好。」
秦語沫低笑一聲,分開時:「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世間萬事,糟糕到極致,就好慢慢變好。
——選自她的新書,我與春風有個約會。
「我還以為你這麼忙,不會看我新書了呢。」
「時刻看著呢。」秦語沫豎起食指和中指,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向她:「所以,別偷懶。」
顧檬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遵命!」
「快走吧。」
顧檬這才往回走,接過落在她們身後的沈嘉禾,甜甜一笑,恍若盛開的大麗菊。
電梯門開始合上,秦語沫仍舊站在電梯外。
顧檬連忙出聲提醒:「你也快回去。」
「你腳感覺怎麼樣?」電梯門徹底合上,顧檬才扭頭打量著沈嘉禾到她腰部的腿,「剛剛獨自走了好一段路,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沈嘉禾回答,轉移她的注意力:「我原以為你光顧著聊天,忽略我了,看來還算有良心。」
「當然了,時刻關注。」顧檬自認是個合格的戀人,情話信手拈來,「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甜蜜餞。」
沈嘉禾已經習以為常,只是嘴角弧度微揚,輕笑著,平平的語調因著笑,娓娓動人。
「太油了,顧大。」
顧檬歪頭看他,神采奕奕:「那換個含蓄版的?」
「願聞其詳。」
顧檬眉毛微皺,思索了下,須臾朗聲道:「曉看天色暮看雲。」
話落,他面色如常,沒有一絲絲波動。
顧檬一顆自信滿滿的心,受到了挫敗:「你沒聽過?」
「聽過。」
「那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嘉禾娓娓道出事實:「可能是聽太多了。」
瞧瞧,大型凡爾賽現場。
顧檬氣鼓鼓,哼唧唧:「你的不浪漫毀了我好多溫柔。」
「但站在我面前,和我說的只有你一個。」說的他耳根微燙也是。
他又道。
顧檬頓時就被治癒了,眉開眼笑。
另一邊,秦語沫轉身往病房走,跟從病房出來的林琛不期而遇。
林琛神色自然朝她走去:「沒在病房陪他?」
秦語沫回答:「送顧檬出來。」
「走了?」
「嗯。」
「你最近沒休息好?」林琛目光落在她青灰的眼圈上,眼神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照顧別人之前,要先照顧好自己,要是累垮了,怎麼去照顧人。」
秦語沫點頭,眼神黯然:「我會的。」
「語沫。」
秦語沫回頭,是宋沐清,穿著白色大褂,低馬尾,手插在大褂兩側的大口袋裡。
「那我先走了。」林琛道,與走過來的宋沐清點頭示意,然後越過朝電梯去。
「來看行知?」
「本來是,現在改變主意了。」宋沐清說,手從大口袋裡伸出來,帶出了一罐白色的塑料藥瓶,沖她解釋,「這是他前兩天托我拿的安眠藥,今天才得空去藥房給他取,他說他睡不著,既然遇見你,就由你拿給他吧。」
秦語沫接過,小小的藥瓶握在掌心,那麼輕卻又那麼沉重,聲音懨懨。
「他有說,為什麼睡不著嗎?」
「問了,沒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