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躁動的辦公室

外面的暴雨天，雷聲依舊，加上工作沒做完總有些氣悶，顧嘉和的睡意不濃，便主動聊起天來。

「你視頻做多少了？沒記錯的話你是周更的娛樂版塊吧。」

「沒錯，八卦周更節目，本期還剩百分之十左右，差少量的配圖和收尾，截止時間是明晚。」馬飛說著不禁抱怨道。

「哎，我們組就三個人，一個答應陪女朋友出國玩，休年假，一個請事假飛京城去聽自己喜歡的演唱會，全是沒心沒肝的，把我一個人扔在這。」

「好慘。」嘉和順嘴的回了一句，對他的遭遇表示同情，「難怪要加班了。」

說道這裡，馬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不對啊，說到加班，嘉和你才是最拼的，幹嘛把自己搞那麼累？」

視頻工作者大多是忙碌的，但也很少見像嘉和這樣常年加班的。

這裡的加班不僅僅是指坐在辦公室里，還包括很多事務性的出差及外采等。

顧嘉和就是這樣一個兼而有之的加班工作者。

在這種狀況下，公司的同事們總是對她知之甚少，馬飛也只是與她相對熟悉，平日偶爾貧嘴幾句，實際上對嘉和一無所知。

「生活不易，要恰飯的嘛，年輕不賺錢，老大徒傷悲啊！」女孩笑嘻嘻的答道。

「我是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不帶這麼打擊人的！馬飛被暴擊的說道。

顧嘉和很優秀，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與她同年進公司的人，大多都是不如她的，就如同天才在懈怠的時候而你在努力，但是天才在你努力的同時，比你更努力，那種絕望，就是顧嘉和給人的感覺。

至今他仍記得剛進公司不久時，工作慢慢步入正軌，處於分岔路口的兩人，女孩眼裡燃著星火般的熱情，和他略顯疲倦的樣子形成對比。

馬飛相信，嘉和是真的喜歡這一行，若不是真心喜歡，誰又能堅持那麼久呢？

可她依舊顯得不同，就像是乘坐著火箭一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追趕著，永遠不知疲倦。

「啊啊，有時候真的好嫉妒啊！」馬飛不由的嚷嚷道，「嘉和，你就不會有壓力嗎？」

風雨飄零中，一聲巨響的雷聲轟隆隆的劈下，使整個工作室都靜默了一秒，黑暗中，馬飛能感覺到，女孩黝黑的瞳孔正注視著他，似乎帶著無限的幽深和認真。

「有啊，怎麼可能沒有。」

「可是吳姐說過，你在視頻這一行挺有天賦的。」

吳姐，是被子工作室里，資歷很深、老師級別的製片人，工作室里大部分人的視頻都被吳姐審過，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同時，吳姐也是一個非常熱心的大姐，經常會指點下面的人，給出一些建設性的建議。

大家對她的話都相當信服。

「那只是來自前輩的鼓勵吧，」嘉和悶聲笑了兩句，「你知道......我在這方面一向都是很不自信的。」

是的，他知道。

同年進的公司，嘉和屬於新手中的新手，到工作室以前，連正經的視頻都沒有做過，那時的她，總是顯得那麼卑微與彷徨。

是什麼時候，那個需要他指導的女孩已經成長到了現在的地步？

馬飛有些恍惚的想到。

「是的，我知道......」他知道嘉和一直對起初的差距很在意，因為不是這個專業畢業的，所以加倍的努力，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你知道嗎，其實吳姐是學生物的，而且是大三肄業后，來做的後期，「馬飛一本正經的說道。「而我是學哲學的。」

「啊？？？真的假的？？？」嘉和反身抱住自己的枕頭。

雖說知道公司里，有很多人都不是專業對口，可生物？？哲學？？？這也差的太遠了吧！

「你不會是故意告訴我，讓吳姐來滅我的口吧？「

「你這是純惡意揣測好吧！」

「哈哈，抱歉抱歉......」

談笑打鬧了一陣后，嘉和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帶著極輕的呼吸聲將自己的小毯子往身上拉了拉。

夜深，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大約只隔了10米遠，沙發區背後是一大片飽含著夜色疾雨的落地窗。

偶爾有光亮從街道上折射進來，灑在斜對面的女孩身上，她的毯子搭在腰側，上身半起，以手撐著枕頭，側著身子望向這邊。

雷雨交織成一首暴烈狂嘯的交響曲，背後隱隱有著微光的顧嘉和宛若身處在畫中一般。

馬飛一下子就移開了目光，掩飾般的說道。

「嘉和你最近剛辭了一個主播的工作，應該沒那麼忙了吧？」

「是的，不過還有些別的打算，所以大概還是會繼續忙下去。」女孩不可置否的說道。

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可能是為了休息，平日里紮起的長發細碎的散落在肩膀四周。

馬飛不禁想幫她將額間的碎發捋開。

窗外的雨還未停歇，遠遠的彷彿還能聽到雨水打擊在地面上，濺落在心底的迴音，滿耳的響聲和怦動怦動的心跳聲連成一片，躁動著人們想要平靜下來，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的內心。

兩邊的呼吸聲都很薄，雙方的距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遠，似乎輕易就能觸碰到。

慢慢的，馬飛伸出了手，漸漸靠近.......

「咚」的一聲，有人與地毯來了個親密接觸，馬飛重心不穩的摔在了地上，伴隨著嘉和驚愕的關心聲。

「你還好吧？」

馬飛驟然爬起身，不知嘉和有沒有看到，只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燥熱了起來，同時還交織著一種心虛自卑又不為人知的心情。

「這邊也太吵了，睡不著，我......我看我還是去裡面找個會議室睡好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踏著蹬蹬蹬的腳步離去。

休息區就此瞬間失去了人聲，沉入寂靜。

隔著玻璃，狂風暴雨仍不懈的在閃爍在咆哮，仿若要帶著絲絲涼意透過間層吹進心裡。

嘉和手撫著毛毯，靜躺在沙發上，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沒有。

過了很久，她才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馬飛說的沒錯，果然是睡不著呢，這種聲似敲擊樂的瘋狂鼓點雨聲。

她拿起毯子放在一邊，起身走到透明的落地窗前，望著蜿蜒在窗面上各種不規則的線條所形成的水流，回想著今晚的對話。

天賦么......

漆黑的夜，印著瑩瑩的亮光在女孩的眼裡融為一體，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那通宵聽到意識模糊，卻依舊找不到感覺的背景音樂，看了太多遍直到完全麻木的視頻素材，嘗試了無數方法卻根本達不到效果的每一幀畫面.......

時間啊.......

還真是永遠都不夠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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