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單位在哪
「我有一哥兒們，叫喬梁，沒正經工作，平時就是幫人家做點海報之類的，聽說他好像有收集變形金剛這類玩具的愛好，我幫你去問問。」王旺汪向趙鋼建議。
一問才知，喬梁有收集玩具的愛好不假，但人家收集的是限量版的，有收藏價值的，李浩寧的那堆東西不是他的菜。
不過一聽說是因為有困難，沒地方擱那些東西，喬梁很痛快地答應由他來想辦法。
其實也不用想啥辦法，他那裡有箇舊倉庫，王旺汪一趟車就拉過去了。
沒過幾天，王旺汪給趙鋼打來電話：「小子，你放在老喬那裡的東西，裡面還真有寶貝呢。」
那堆東西拉過去以後，喬梁隨意翻了翻，沒想到從一本書里掉出一張還在有效期的提貨單，貨名是女裝，500塊錢。
姐姐她們單位的福利不錯，不時會發些這類東西。看來，是她有意或無意中夾在了書里，沒來得及去商場提貨。
「你告訴老喬，女裝對我來說啥用沒有，就讓他留著吧。他家肯定有女的唄，拿去用吧。」趙鋼回答得很豪爽。不豪爽也沒辦法，他這會兒是真缺錢，但變不成錢的東西，對他來說真是沒用。
沒過幾天，王旺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老喬說謝謝你，那提貨單他收下了，也就不跟你客氣了。我跟他說了你工作的難處，本來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當了真，說他正好打算開個文印店，想找個靠譜的人幫著盯一下，你要不嫌棄，可以到他那兒試試，收入肯定比工廠高，至少你不用為孩子上託兒所的費用著急了，如果不送孩子入托，你可以把孩子帶到店裡，這種店無所謂，你邊看孩子邊照顧店，啥也不耽誤。不過，工廠那邊你可就得辭了，這你要想好了。」
還想好啥呀，頭一天趙鋼才和車間領導吵了一架，話趕話說得很難聽了，趙鋼氣急之中說出了「我一天也不想在你這個破車間呆了」這樣的話，主任也毫不客氣地回敬說「你明天就別給我來了才好哩」。
趙鋼本來想著晚上怎麼給主任打個電話，說幾句好聽的，道個歉，好把白天的事給抹平了，王旺汪的電話一來，讓他頓時打消了那個念頭——還回什麼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臨街的小店面積不大，被電腦、印表機、複印機這些設備塞得滿滿當當的。
「裝個空調成本太高，我給準備了個風扇，你將就一下吧。」喬梁說得很是誠懇。
「挺好挺好，這個條件比廠里要好多了，沒問題的。」趙鋼的回答也挺實在。
不過，他沒問題歸沒問題，可李浩寧卻有些受不了。
原來在家的時候，天氣一熱，爸爸媽媽就把空調給他開得足足的，絕對熱不著他。
老舅的那間小屋子儘管沒裝空調，但位置蔭涼，前後通風，也還湊合了。
而這小店的大門面臨著曝晒的馬路，屋裡又沒有對流的窗戶，那個熱勁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李浩寧沒呆多一會兒，小臉就熱得通紅，小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趙鋼把風扇對著孩子猛吹，可吹出來的全是熱風。
李浩寧熱得受不了，趙鋼只好買來雪糕給他降溫，可這玩藝兒是越吃越渴，還越吃越想吃。
到下午，李浩寧倒是不說熱了，卻捂著肚子說痛。
顯然，涼東西進到肚子太多了，肯定會傷脾胃的。
收工關店，趙鋼帶著李浩寧回家，他沒坐公交車，而是在路邊打了一輛計程車。
沒精打採的李浩寧一上計程車，話多起來，他問趙鋼：「以後，咱們是不是每天下班都打車呢？」
趙鋼一時語塞，想了想才說：「那要看情況了，今天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嘛，所以老舅帶你打車，如果……」
沒等趙鋼說完，李浩寧打斷了他：「萬一我每天肚子都不舒服呢？」
趙鋼一聽這話，心說，這孩子這不是要跟自己鬥智斗勇了嘛。
他眼珠一轉，答道：「哪能天天肚子疼呢，如果天天肚子疼，那就麻煩啦，不但要吃藥打針，還要開刀哩。」
趙也飛小時候，也有一段時間想「依病撒邪」，因為她嘗到了得病以後「特殊待遇」的好處。
趙剛從那會兒起，就摸出了小孩子的心理，也知道這種情況如何應對。
看出孩子想裝病，用「打針開刀」來回應，往往一對一個準。
李浩寧當然也吃這一套，他忙岔開話題：「我肚子現在只有一摳摳兒疼了，能不能不打針？」
讓肚子不疼，趙鋼還是有辦法的，不難喝的薑糖水下肚，再用熱水袋敷會兒肚子，李浩寧放了一陣又響又臭的屁之後，就連那「一摳摳兒疼」也沒了。
不過，小店那麼熱，總不是個事。
孩子受不了，那些個機器設備也受不了啊。
因為印表機熱得出了問題，耽誤了兩回活，讓客戶責備了，趙鋼終於成功說服了喬梁，答應給小店安裝一台空調。
裝這台空調，讓喬梁直嘬牙花子：「還沒掙著錢，就一把一把地往外花，這買賣怎麼做呀。」
可他很快發現，因為有了這台空調，趙鋼和李浩寧在店裡的時間延長了許多，而這無形中為店裡增加了不少業務。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浩寧習慣了在店裡的生活，每天玩得挺嗨。
不過，趙鋼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趙也飛是上過幼兒園的，上幼兒園以前，跟上過幼兒園以後，孩子的表現完全兩樣。
起初，趙剛並沒覺得不上幼兒園有什麼問題，不過，跟別人家的孩子一比，開始一直在家呆著的趙也飛，不但沒學到什麼東西，而且顯得莽撞粗魯。
路上遇到小朋友要跟她一起玩，距離一近，她不適應，心裡緊張，啪的一巴掌就扇將過去，在人家孩子吱里哇啦的哭叫聲中，兩家大人尷尬道別，各自心裡一萬匹羊駝飛奔而過。
趙也飛為什麼會那樣？就是因為平時沒有機會接觸同齡的小朋友，所以才會沒有分寸感，人家一湊近，內心便產生緊張，只好靠抽人家嘴巴來保持「安全距離」。
至於說李浩寧這邊，似乎並沒有在同齡人面前有什麼緊張的感覺，他的主要問題是—-沒規矩。
這不，本來第二天就要去幼兒園報到了，可趙鋼在電腦上修照片時一個不留神，竟讓李浩寧跑出了小店。
發現李浩寧出了門，趙鋼發瘋似地衝到車水馬龍的街口，卻連李浩寧的影子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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