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無悔
多麼令人感動的雙向奔赴啊！！
多麼令人感動的久別重逢啊！
多麼令人感動的父女情深啊！
就在慕星染以為要和慕月庭撲個滿懷時，慕月庭卻看也沒看他，如風一般掠過她身邊，留下她一人風中凌亂：「帝君！」
慕月庭跑了過去，在君御琰面前蹲下，在火把的映照下，看見地上的黑血和他蒼白的臉色，神情凝重，「怎麼回事？帝君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他抬頭問白無，「是遇到刺殺了嗎？」
他們就是見這邊有動靜，才匆匆起來，果不其然出事了！
君御琰有多強，他是知道的。
能讓他傷得這麼重，對手一定不簡單。
白無不語，但答案不言而喻。
慕月庭呼吸一窒，「快，扶帝君回去，找御醫！司空夜大人一定有辦法的！」
白無搖搖頭，「不行，傷得太重了，不宜挪動。」
「那就讓司空夜大人過來。」慕月庭道，轉頭對手下命令道，「火速趕回皇都，讓御醫司空夜快馬加鞭趕過來！」
「是！」手下領命后，一刻也不敢耽誤，拔腿往山下走去。
月明星稀，現場的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慕月庭深嘆一口氣，萬分愧疚，雙拳緊握：「都是染兒不好，如果不是她胡鬧，帝君也不會因為出來找她而遭人暗算。」
慕星染：「？？？」
關她什麼事？
不能什麼鍋都往她身上甩吧？
慕星染不服了，委屈巴巴的道，「爹，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差點死掉了。」
雖然後來是君御琰救了她……
慕月庭轉頭斥責道，「你現在好好地站在這裡，還不是因為帝君救了你嗎？如果不是你胡鬧，自己擅作主張跑了出來，帝君何至於出來找你而遭到暗算？」
「星兒，我說過多少次，我們慕家人的鐵則就是忠君愛國！就算豁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但你從小到大，哪次闖禍，哪次有危險，不是帝君護著你守著你的？君主護臣，本就有違天理，而你現在還像沒事人一樣，一點不為殿下著急，還在這叫冤，你說你像話嗎？」
慕月庭說得嚴肅，望著慕星染的眼神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如果換以前，慕星染一定會心虛道歉，覺得自己辜負了期望，但現在，慕月庭的一番話，讓她的心裡比萬年寒冰還要冷上幾分。
忠君愛國，換來的，就是兩年後，不分青紅皂白地滅她家門嗎？
她的父親，如果知道兩年後，會被這個他奉為神的男人砍首示眾，身首異處，會是怎樣的心情？
肯定很痛吧。
自己的忠心，卻落得如此下場。
當時的他，一定很憤懣。
她扯唇一笑，笑得嘲諷，眼神颳起了風。
她想起兩年前的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兩年前，君御琰登基為帝，今晚，是他納妃子的日子。
先皇有三子，君御琰是最不受寵的那個，只因他的娘親，在生他出來時就難產去世了，宮中複雜，所以他從小，就被先皇下令送到慕府，隨著慕月庭修鍊武術與玄術。
他天賦異稟，五歲的時候已經精通所有，甚至青出於藍，成了赤炎國最負盛名玄術師。
他比她大三歲，在她出生的時候，君御琰已經在慕府過了三個春秋了。
他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只要有君御琰在，她就絕對不會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這也是慕月庭為什麼沒有看到經過，就知道是君御琰保護了她的原因。
與世間大多數故事相同，他們沒有免俗，毫無意外相戀了，那段時光，真的是很好的一段時光。
只是後來，朝廷紛爭四起，兩名王子為爭太子之位勾心鬥角，結黨營私。
再後來，這兩名王子，雙雙死於對方的陰謀中，太子之位，自然就落在這個從小被送出宮庭，備受冷落的君御琰身上。
而他們的感情，也從他當上皇帝的那一天開始，就分崩離析了。
當初的日子有多甜，他給的致命傷就有多痛，痛到最後，她衝破了歷劫的封印，神力暴走，落到今天這個局面。
兩年前的今天，因為接受不了君御琰一直納妃，所以她在月黑風高的夜晚，逃了出來，打算隨便找個地方孤獨終老了，就隨便爬了一座山，也就是在這裡。
後來，也是在君御琰的勢力搜尋下，她出逃不夠一個時辰，就被逮回去了。
而這次，如果不是這些鬼魂出來作怪，她可能都不知道，當時的君御琰有親自出來找她。
或許不是她的出現，君御琰也許早就收拾掉這女鬼了，也不會受傷。
只是現在知道又當如何呢？
她的心已經冷掉了，再也熱不回來了。
慕星染扯唇冷笑，「爹，忠君愛國，那也是要忠一個明君。」
恢復了神識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了，現在的她，接受不了這種古代思想，「你這盲目的服從，叫愚忠。」
而愚忠，一般沒有好下場的。
慕星染咬了咬唇想道，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你……！！！」慕月庭不想到慕星染會說出這種話來，被氣得不輕，「誰教你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的？！跪下！」
慕星染一動不動。
慕月庭看著眼前的女兒，被她眼裡的滄桑震驚了。
明明還是一個花季少女，怎麼會有這種看穿世事的眼神？
複雜得讓人心疼。
他抿了抿嘴，在這眼神下竟不忍說重話，半響后，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星兒，不要鬧脾氣，我知道帝君納妃你不高興，但是在江山社稷面前，兒女私情應該放一邊，你即將為國母，要以大局為重。」
「況且，憑帝君與你一同長大的情誼，你該相信他的，就算多一個女人，也不會影響你的地位。」
慕星染定定地望著慕月庭，這番話，他以前就對她說過了。
她當時是被說服的。
可是後來呢？
相信君御琰的後果，就是讓她家破人亡嗎？
慕星染勾了勾嘴角，「爹，他真的值得你的忠誠嗎？如果以後，他不分青紅皂白滅了我們的族門，你會後悔嗎？」
「後悔自己的赤子之心錯付了人？！」
慕月庭不知道慕星染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但潛意識地，有一股力量推著他如實說道：「既是我君，我命由他，生死無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