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空逆轉

月明星稀。

夜涼如水。

慕星染朦朦朧朧地睜開眼，若隱若現的視野里，只看見一隻棕色的貓頭鷹，正倒掛在枝頭，歪著脖子，與她大眼瞪小眼。

她眨了眨眼，腦袋如漿糊一般，她空洞地盯著某處虛空出神。

幾秒后，腦海記憶翻騰，像要炸開般的向她襲來。

嘶！

頭痛。

慕星染倒抽一口涼氣，艱難地撐起身，抬手拍了拍頭，無數發黃的樹葉，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從她身上滑落下去。

「你醒了，新雨師大人。」一道溫潤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慕星染一頓，扭頭望向聲源處，只見一名身穿月牙色衣服的男子，玉冠束髮，正雙手攏袖，笑眯眯地看著她。

雖然說他在笑著，面容也挺溫潤和藹的，舉手投足都透著禮貌的恭敬，但慕星染卻一點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善意的氣息，反而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活像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

這熟悉又強烈的衝擊感，慕星染一下子就想起他是誰了，咧嘴一笑，生疏地打招呼道，「你好啊，文神君大人。」

是的，她是神。

雨師。

之所以稱她為新雨師，是這個時代的雨師失蹤了，去向不明，而她，是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暫代這個位置。

這一點都不稀奇，神界的時空經常發生倒亂，她甚至見過從三千年穿越到21世紀任職的神。

剛來的時候，她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適應過來古代的生活。

只是在這個時空，她是唯一穿越過來的神，加上剛來不久還來不及眼熟其他神官，就下凡歷劫，所以和天上的同僚，並不是很熟。

之所以認出他，是因為她剛來的時候，就是這位文神君帶她熟悉神界的規矩的。

平時的時候他待人是不錯的，除非犯了錯，他才會用那種你要完了的眼神，無比和藹溫柔地看著你。

慕星染領略了好幾次，所以記憶猶新。

「你怎麼在這裡？！是有什麼事嗎？」慕星染乖巧地問道。

文神掌管天上的文職，神界百神的任務往來，都是靠他們這一部門來傳達協調的，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平常是見不到他們的。

慕星染打量了一下四周，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頭痛得要爆炸，腦海里很多的記憶在翻湧的，讓她神經都緊繃了。

這個時候，最不適宜動腦筋。

慕星染呼了一口氣，放棄掙扎，撥了撥身上的樹葉，懶洋洋地靠在身後的樹上。

「新雨師大人，你暴走了。」紀凌文微笑著說道。

「暴走？」慕星染懵了，食指指著自己，「我嗎？」

「是的。」紀凌文點點頭，「你在刑場上憤火攻心，衝破了你在人間歷劫的封印鎖，喚出你的仙獸雨龍，在人間掀起了一場大暴雨。」

「人間大亂，因為你的這個契機，冥界的妖靈鬼魂也趁亂跑了出來，幸好神君大人及時出手制止，才免去了更大的麻煩。」

紀凌文繼續微笑道，語氣明顯多了一抹嘲諷，「新雨師大人啊，你這一戰，可謂一戰成名啊！神界現在，已經無人不認識你了。」

慕星染：「……」

想起來了。

記憶逐漸清晰，她的面容由剛才的淡然，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紅唇緊抿，殘留的恨意讓她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泥中，握了滿手的沙。

然後隨著所有記憶的逐漸歸位，她的拳頭又漸漸鬆開了，整個人回歸平靜。

她畢竟做了上千年的神，什麼事沒見過，什麼劫沒歷過，被屠殺滿門這種事，對當時是凡人之軀的她來說是滅頂之災，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無關痛癢了。

「哦，是嗎？」慕星染聳了聳肩，「那就謝過神君大人了。」

神君，是萬神的統領，是神界靈力最強的存在，他能替她收拾爛攤子，慕星染一點都不意外。

既然他已經出手制止了，那就沒她什麼事了，畢竟歷劫暴走這種事，她並不是第一個人。

許多神官在修鍊或者飛升的時候，難免會有走火入魔的時候，更何況她當時還是凡人，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身上的法力，會出意外也是正常的情況。

紀凌文嘴角一抽，微笑有些崩不住了，「看來新雨師大人是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了？」

「知道呀。」慕星染無辜地眨了眨眼，一雙水眸又圓又大，波光瀲灧，媚中帶著三分清純，唇紅齒白，絕色得不像人間煙火，「但神君不是替我擺平了嗎？」

「我說的是神君大人及時出手阻止，免去了更大的麻煩，而不是解決了麻煩，好嗎？」紀凌文嘴角一哂，頗具嘲諷的味道。

這是在拐彎說她笨嗎？

慕星染無言以對。

和文官對話真是傷腦筋，這麼多彎彎繞繞的，直接說明不就好了嗎？

「那還有什麼麻煩？」慕星染無奈地問道。

紀凌文不答反問：「新雨師大人，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空，而你又是身處哪裡嗎？」

慕星染曲膝而坐，單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上樹葉的枝柄，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如實說道：「不知道呀，恕我無能，我真的無法憑我在的樹林，而推測我在什麼時空，什麼地點。」

雖然這地點的確有點熟悉。

紀凌文鬆開攏袖的手，向前踏了一步，似乎想敲慕星染的腦袋瓜子，但半響后，又無奈嘆氣，索性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繼續雙手攏袖，語氣充滿了無奈：「現在是，兩年前。」

「嗯？！」慕星染怔住，眼神迷茫：「什麼意思？！」

兩年前？

時光倒流嗎？

「因為冥界的鬼魂趁亂跑出來了，他們一聞到人間的鮮血味，發瘋一般扯著凡人撕咬活吃，那場面，簡直就是一個活地獄。我當神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想起剛才那場景，紀凌文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神君大人為了阻止更多的鬼魂跑出來，施法把冥洞強行關閉了，為了拯救凡人免受這些無妄之災，因而逆轉了時空，把時空倒回到兩年前，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時空。」

慕星染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收起嬉皮笑臉，又問道：「那放出來的鬼魂呢？據我所知，神是扭動不了鬼魂的時空的。」

神界與冥界，以人界為交界線。

神界管神，神守護凡人，冥界管鬼，讓人間逝去的鬼魂墮入輪迴。

神界有神君，冥界有冥尊，兩人就像光明與黑暗，盤踞一方，互不能干涉。

除非冥界的鬼魂傷害到凡人，神界才會出手消滅，但如果沒有，這些鬼魂只是單純在人間遊盪，還是要由冥界自己動手收復的，這是維護三界平衡的鐵則，連神君都無法逾越。

同樣的道理，鬼是不屬於人間的，也歸神界所管，就算扭轉了時空，這逃出來的鬼依然可以傷害到兩年前凡人。

這處理方法，無疑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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