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謀出路
「你願重返軍中,替為父平定叛逆?」平衡之道,劉焉才是用得爐火純青的人。他不但會培植避禍益州的南陽、三輔的家族以抗衡益州本土士家,一樣會平衡自己兒子的關係,因才施用,擇其優點而培養。
他可不知道自己將會命不久已,他考慮的可不只劉瑁劉璋二人。還有老大老二在朝中任職呢!
其實相比劉瑁劉璋,長子劉范更加適合這個位置。不論是能力還是野心,都跟他非常相似。
劉瑁:「益州兵與東州兵將士不睦,之前有孩兒在,他們都因父親之故而有所收斂。沒有這層關係壓著,兒恐其相互掣肘,難以速勝,不過徒廢糧餉罷了。」
劉焉有些驚訝地看著劉瑁,以前只知道他頗有勇武,能帶兵打仗。現在看來卻有些大將風度。因為劉瑁所言確實是目前前線面臨的一大嚴峻問題。
劉瑁受傷后,劉焉調楊懷前往犍為主持戰事。
可楊懷根本壓不住前線將士,要身份沒身份,要勇武沒勇武。益州兵還好,可狂傲的東州兵及青羌兵根本沒人理他。
戰事進展不順利,楊懷也只好如實稟報,不敢隱瞞。
「你看看這個!」劉焉遞過一卷竹簡,正是楊懷送回的戰報。
戰報內容跟劉瑁分析的大致相同。
等劉瑁看完,劉焉又從懷拿出一張在白絹上書寫的信。內容不多,信息量卻巨大。
大概意思是,關東諸侯聯盟解散,董卓退回長安,納李儒之計,大肆分封群雄,令天下大亂。董卓佔三輔擁涼州而拒中原,眼下有吞併益州之心。校尉賈龍與董卓私通書信,欲內外結合,征討劉焉。董卓遣司徒趙謙領兵南下攻打益州,欲與賈龍、任岐南北夾擊,攻取益州……
兩個主題:一、天下亂了。大肆分封的目的就是讓精力旺盛的諸侯們相互攻伐爭鬥,自己打著玩去。二、趙謙領兵南下,直指益州。
劉瑁看完,陷入短暫的思考。
劉焉等了片刻,見劉瑁不語,便開口問道:「汝以為當前之局,吾該如何破之?」
劉瑁:「當速破賈龍、任歧叛軍!」
劉焉:「哦?何人去拒趙謙?」
劉瑁:「不用拒!」
劉焉:「為何?」
劉瑁:「益州天險,不利行軍,從長安到益州艱險重重,且糧草難以為繼。董卓敢出兵。無非賈、任二人可以為後勤,只要能與賈任交接,便可補給無憂。我們只要在其入川之前,擊敗賈任,斷其依仗,趙謙必退!」
土別三日,當剮目相看。
沒想到兩天前還是個頹廢的爛酒鬼一樣的劉瑁在新婚兩天後,突然開了竅了。
這分析,恐怕益州眾臣中沒幾人能做的比劉瑁更好了吧?冷靜、果斷、一針見血。
劉焉真的懷疑那些在他耳邊說劉瑁「有勇無謀」的人是不是別有用心了。自己的兒子明明很優秀!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劉瑁」已經非彼劉瑁了!
「好!便依你之言,你收拾一下,儘快返回軍中,儘快結束這場戰爭。務必在趙謙大軍入川前擊敗任歧,斬殺賈龍!」劉焉對賈龍明顯是帶有恨意的,說到他的名字時語氣都加重了幾分。
「兒領命!只是,父親……」劉瑁欲言又止。
「怎麼了?捨不得新婚的妻子?好男兒志在四方,豈可為兒女私情羈絆?」劉焉面露不悅。
劉瑁連忙擺手:「不不不!兒非此意!軍中猛將不足,兒是想向父親討要幾名益州將領。」
「哦,原來如此!」劉焉的面色緩和了許多:「只要能速敗叛賊,要將給將,要兵給兵!你想要誰?儘管道來!」
劉瑁:「兒想調用蜀郡張任和巴郡甘寧!」
劉焉:「張任乃賈龍舊部,恐其心有異呀。甘寧何人,可以為將矣?」
劉瑁很奇怪劉焉為沒有起用張任,這下總算明白了。
「張任勇猛,在蜀中有威儀,可鎮益州兵。雖曾為賈龍舊部,但賈龍造反多日,他並未響應,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心向漢室之人。兒以為可用!」
「甘寧曾為江水匪賊,在巴郡頗有名聲,后棄匪修學、改邪歸正,現應在巴郡從仕。亦為可用之人!」
劉焉:「恐其匪性難改,不服管教也。」
劉瑁:「父親能收東州之兵以衡益州士族,吾豈不能降服二將?」
劉焉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吾即刻下令調將,汝即刻去準備,三日內出發!」
劉瑁心中狂喜,肯答應就好!只要將二人留在手下,總是有機會說服的。
手中有人,才有崛起的資本不是?猛將,乃立足亂世之根也!
「謝父親,孩兒這便回去準備。兒告退!」
「去吧!」劉焉臉上掛著笑。今天與劉瑁的談話他是很滿意的,怕就怕自己的兒子因為嫡傳之事而手足相殘或頹靡不振。
他哪知道劉瑁請戰,正是為了擺脫綿竹的頹勢。兵權在握,猛將在側,就算綿竹城中官員全都支持劉璋又如何?
懷揣調令,劉瑁步伐輕鬆地離開州牧府。
剛出門,便見下人領著一女子款款而來。
女子四十開外,卻保養的極好,初秋單薄的衣裳包裹著性感的身軀,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熟女的性感與誘惑。
看方向是來尋劉焉的。
劉瑁心中突然閃過一人——張魯他媽,盧氏!
這身材,這氣質,難怪劉焉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按照真正劉瑁的回憶,他與此女是不和的。
「見過三公子!」正思量,女子已來到眼前。雖有不和,人家人前表現得還是非常得體的。
也能充分看出其心計之深。
劉瑁也躬身行禮:「見過天師!」
盧氏面露驚訝,這位三公子從來不給她好臉色,今日難得跟她打招呼。
「三公子大婚,可喜可賀。看來公子初嘗喜悅,心情亦是大好啊!」
這個女人,最大的本事便是人際交往,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與權貴交好的機會的。
雖然劉瑁曾在劉焉面前抵毀過她,但畢竟是劉焉的親兒子,又掌兵權,實權在握。能夠緩和關係,她也不願一直僵著。
劉瑁笑道:「天師莫取笑我了,少不經事,焉知人間美景。以前多有得罪,還望天師原諒。」
一語雙關,劉瑁確實轉性了。
至少給盧氏的感覺是這樣,傲嬌野蠻的劉家三公子,何時向人低頭認過錯。這句話表明劉瑁已不再糾結自己與劉焉私底下那點事兒了。
而真實的原因是,劉瑁已從盧氏的眼中看岀,這個女人不但體態優美,而且擅長媚感之術。
也就是真正劉瑁所講的「邪術」、「鬼神之說」。
但在劉瑁看來,那不過是催眠之術的一個分支而已。
既然改變不了劉焉對盧氏的態度,那又何必逆勢而行呢?
順勢而為,或者可在與劉璋的爭鬥中借些勢。
物以類聚,雖然劉璋也想借盧氏之勢,但盧氏是個聰明人,她與益州士族官宦不同。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一個充滿野性與直率的劉瑁絕對比長袖善舞、心眼極多的劉璋要安全得多。
更何況,她完全可以左右逢源,量勢而行,做一個快樂的牆頭草。
兩人各懷心思,面掛笑容地聊了幾句,而後背道而別。
劉瑁其實想的很簡單,他現在不熟悉身邊的人和事,他不願得罪任何人。至少在回到軍營之前。
軍權還未到手,凡事都得謹慎。
不怕沒人支持自己,就怕有人在背後搗蛋使壞。
為免夜長夢多,劉瑁回到家中便使人去吳府招來吳懿。
現在能夠確定為心腹之人也就他了。他得派個心腹去幫他把甘寧調來。
在益州,甘寧是必須拿下的將領。哪怕得不到張任,得不到嚴顏,也不能錯過甘寧。
關張趙,典許夏是沒機會了,就算是顏良文丑這樣的猛將也不可能千里迢迢來投益州的。那隻能在內部挖掘了。
千軍易得,良將難求!
起步有些晚了,卻也不是沒有好處,相對於中原的群雄你爭我奪,益州要平穩許多。
當務之急是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和兵馬。
亂世還得靠軍隊!
槍杆子裡面出政權!
聽到劉瑁的話,吳懿有些不樂意了:「你點了兩個外人為將,怎麼也不帶上我呢?」
劉瑁:「現在我父親信任你,留你在身邊守衛州治安全,我倒是想帶著你,那也得我父親肯才行啊!再說,你不得在綿竹幫我看著點兒啊?哪天有人使壞斷了我的供給,我這仗還怎麼打?」
聽了這話,吳懿高興了不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站在劉瑁這邊的。
甘寧武藝高強、性情豪爽,但有個弱點便是非常忌諱別人看不起他。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劉瑁怕吳懿以上差之姿怠慢於他,鬧得不愉快,影響日後對其收服,特意關照吳懿要注意說話的態度。最後還親書信箋讓吳懿連同調令一起送往巴郡。
安排好這件大事,劉瑁準備第二日便出發,直接去成都要上張任,一同開赴前線。
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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