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求賢若渴，拜師

書僮：「先生，楊鋒將軍求見。」

劉巴並未抬頭：「嗯，讓他先等一等，我先看完這冊書。」

書僮無奈地望向門口，先生就這脾氣，看書的時候，誰來都不給面子。就算郡守劉度來了也得在門口候普。

楊鋒本欲開口，劉瑁卻拉住了他，示意書僮就按劉巴說的辦。

二人在門口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劉巴才將手中的手放下。但也沒立即起身，而是回味了幾分鐘。猛地一抬頭，才發現有人在等他。

劉瑁仔細一看，果然不負清高名士之名。劉巴沒起身，但看其體型，應該不是很高，身體偏瘦，面頰偏白，一看就是在家讀書多過出門的人。雙目有神，鼻樑高聳，下鄂有一縷山羊鬍須，修剪得整整齊齊。看上去不到四十歲。

「楊將軍，進來說話！多有怠慢，得罪勿怪。」話雖這樣說，但劉巴對楊鋒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加上之前看到的楊鋒部隊在整個零陵卻紀律嚴明、作風優良，完全不同於之前的郡兵，本身就對楊鋒頗有好感。

「打擾了先生讀書，是我等唐突了！」不等楊鋒開口，劉瑁先說道。

「楊將軍，這位是……」劉巴認識楊鋒，卻沒有見過劉瑁。

楊鋒：「先生，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家主公，揚州刺史、平南將軍。」

「庲降都督？」劉巴。

「是的！」劉瑁回道。

「使君升任揚州刺史，可喜可賀！」劉巴拱了拱手，但劉瑁沒有感覺到多少對朝庭命官的尊重。

果然是不為權貴折腰的那一類名士。

「瑁一介武夫，承劉荊州美意，又恐難以勝任。聞君在此講學，特來向先生求教！」劉瑁手上沒有拿得出手的大才，就算楊洪、李恢、費詩等人今後可能會有所成就，但目前看來還是太年輕。而眼前這個人不管是才能、學識、名聲都不在三國時期的其他名臣之下，劉瑁實在不想錯過。

「使君年紀輕輕，文治武功，短短兩年平南中，得荊南，又何必妄自菲薄？」劉巴的神色有所緩和，彷彿是因為劉瑁的態度讓他感覺到很受用。

也許這就是名士的驕傲。當然，武者也希望被人看重。

「使君請裡面坐，巴客居於此，條件有限，沒有地方招待二位。」這倒不是劉度對劉巴照顧不周，而是劉巴不想住在外面受打擾，便在學院客居，年年如此。

「謝先生！」劉瑁走進學堂，走到劉巴對面的學生案前準備坐下，突然回頭對楊鋒說：「孟先，你去城中酒樓定一些酒水飯食過來，我要與先生長談！」

「喏！」楊鋒其實一直都是個聰明人，劉瑁這麼說了他便卻遵照執行。

「使君不必如此客氣！」劉巴看著劉瑁的安排，心裡還是很受用的，並沒有阻止。

從他的表情和語氣的變化，劉瑁捕捉到一些變化，而這些微表情的變化都是劉瑁接下來說服劉巴的重要條件。

「學生前來求教，不敢讓先生餓著，先生不必客氣。」劉瑁執學生之禮拜之。

劉巴：「使君何所惑，但講無妨！」

劉瑁在劉巴下首坐下：「瑁奉父命出兵荊南，突襲而得四郡，劉荊州使人求和，並引上差傳旨加封於學生，並使沔陽名士承彥公之女與學生和親。陛下之旨瑁不得不受，但這和親……這荊南……瑁不知如何解當前之局，還望先生教我！」

劉巴看著劉瑁不語，他沒想到這麼一個統領益南荊南八郡的年輕人居然如此謙遜，如此坦誠。他相信劉瑁對他所說的話正是劉瑁心中的疑惑，只是他沒想到劉瑁會這麼毫無保留地在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面前吐露。這是對自己有多信任？

劉巴沒有立刻回答劉瑁，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才說道：「話已至此，巴斗膽問使君一句。」

劉瑁：「先生但問無妨！」

「使君如何看待當今漢室天下？使君又以何身份何志向處於這天下？」

很深刻的問題，這關係著劉巴要不要認真地為劉瑁出謀劃策。

「自董賊入京，霍亂朝綱，大肆分封天下諸侯以來，國已不國、君亦不君。群雄並立，相互爭伐，禍及黎民。瑁在益州亦面臨奪嫡困境，但瑁志不在益州，而在這紛亂的大漢天下，瑁欲效光武，領雄武之師，踏遍萬里河山，盪盡一切不臣之賊，還大漢一片太平江山，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劉瑁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故，吾請命下南中，剿滅蠻夷叛亂，讓南中重歸漢治。恰劉荊州與家父有隙，又領父命引南中精兵東出荊南。雖看似吾近兩看順風順水，攻無不克。然吾深知中原群雄皆有精兵強將，北方諸雄更是兵強馬壯。學生不惑的是究竟該盡揚州刺史之職，平定江東賊亂，還是該回師益州，出漢中，逐鹿關中？」

劉瑁所說確實是他心中所想，也是他目前遇到的困境。他也不怕劉巴會對他不利，想要收復一個名士不下點血本是不行的。作為一個心懷天下的上位者，如果不能向身邊的謀士吐露志向，那人家如何為你效力，如何為你出謀劃策？當然劉瑁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實在搞不定，他就必須得給劉巴催眠洗腦了。

卻不知這時候的劉巴也在等一個機會，他足不離零陵，卻知天下之事。不管是劉表、劉焉，還是袁紹、袁術、曹操他都是有一定的研究的。他唯一沒想到的是這時候大漢的西南蠻荒之地居然又走出來一個閃亮的星。

劉瑁得荊南雖不久，但劉巴卻也在全方位觀察劉瑁。從戰事到收服民心，再到治軍理政。其實他的心裡已經開始向劉瑁傾斜了，至少在劉表與劉瑁之間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劉瑁。

「巴還有一問，使君可願作答？」

劉瑁：「先生儘管問，瑁知無不答！」

劉巴：「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漢悠悠四百年，兩百年一劫，此乃宿命。然真命一出，必可挽大廈之將傾。公子起於武身，行於文治，專於權術，實乃天命所歸也。姜太公垂釣渭水之濱，只等真命天子一朝封侯。今巴欲效太公，使君誠心愿拜老夫為師否？」

握草！

君擇臣，臣擇君。古人誠不欺我也！

劉瑁差點興奮地從地上跳起來，自己還沒展露魅力呢，堂堂劉巴居然主動來投。這個收徒可不簡單，劉巴如果賭對了，以後他將貴為帝師。

劉瑁趕緊起身走到劉巴身前，整理好衣衫，再認真地跪倒在地，伏地叩拜：「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跪地叩拜可是這時期最大的禮節了，這種拜師禮節下的師徒關係可是一輩子的牽絆，遠超授業之恩。

「好！好！好！」劉巴對劉瑁的態度還是非常滿意的，起身雙手將劉瑁扶起：「接下來我所言，將會關係到你我未來的命運，也或許會關係到天下百姓和漢室的命運。故為師不得不謹慎之！」

「學生明白！」說白了，劉巴還是怕有的話說出口會影響到他的名聲。但如果是以師之名教學生，情況就不一樣了。或者說，他將自己綁上了劉瑁的戰船，為他出謀劃策就沒問題了。

「漢室之亂，始於桓靈，始於士家豪族對土地的兼并，始於百姓飢不裹腹。老子曰「無為而治「，然無為即無憂，飢不能食，如何無憂？董卓焚東都、遷長安，大肆分封諸侯，乃天下霍亂之根，然叔玉令尊進諫重置州牧亦有大過。汝以為然否？」劉巴毫不忌諱地指出劉焉所犯下錯。

劉瑁：「子不論父過，事已至此，唯願拔亂反正，以補其過！」

「嗯！」劉巴點點頭，對劉瑁的認可度又增加了幾分：「以叔玉目前處境論，荊南必不可失！」

劉瑁：「請先生明示！」

劉巴：「相對於中原的紛亂，荊北的四戰之地，荊南四郡這些年相對平穩，多有流民避禍遷入。且背靠叔玉的南中四郡，進可以前沿，出兵討天下；退可依南中而自保。」

「可我已接受朝庭任命揚州刺史之職！」

「揚州是何情況汝知否？」劉巴問道。

劉瑁搖搖頭。其實他心裡在嘀咕：我肯定知道的比你多了。

「揚州地廣，山越橫行，宗賊據城，且袁術得九江，圖丹陽。你能得幾分？」

劉瑁很奇怪，劉巴肯定是沒去過揚州的，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雖然他還料不到後來會崛起的孫策，但對目前的情況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了。

劉巴：「接受黃家和親，交好荊州士族，任其默許你在荊南的存在。再徐圖豫章、廬江，廣納賢士，紮根江東，伺機中原！」

劉瑁：「老師，能與學生一同回長沙否？學生願日日聽老師教誨！」

「哈哈……你個滑頭，為師難道不知你想什麼？放心去忙你的事吧！待我返家安頓一下，便去沔陽為你提親。想想我也很久沒見過黃俊這老朋友了！」劉巴是真的聰明，很多事能夠在不說明的情況下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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