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後悔

一路風風火火來到豬娃娃公司，還真趕上了飯點。全豬宴誇張了些，酒肉管飽卻是實。

吃飽了飯，李東遠大馬金刀地往那兒一坐，經理業務員便全圍上去了。一通狂轟濫炸式的宣傳講解，比十個張越還聒噪，李東遠面上也沒流露出好或是不好的情緒。

說得再香，也沒有實效打動人。

李東遠道：「聽說附近就有家養殖場，方不方便參觀一下？」

「養殖場一般不允許外人進出，怕生人帶去病毒引發感染，當然，公司的人排除在外嘛。規模養殖不比個體散養，出現一例死亡，就有可能群體感染全軍覆沒，必須嚴格遵守公司的養殖章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但也不用怕，國家有政策支持，公司有技術支撐，只要嚴格按照要求辦事，就出不了什麼岔子。」

李東遠捏著鼻子在養殖場邊走邊看，這麼多二師兄聚集在一起，密集陣都引發了。

經理笑道：「豬場總歸是帶點味道的，習慣就好了。」

李東遠嫌棄地揮了揮手指，快步走出去，「只要是搞養殖，無論做得多好，都避免不了折損。你們公司有沒有保險條款，轉嫁一下風險？」

經理笑道，「公司沒有保險，但是國家有呀。不光有養殖保險，還有養殖補貼、建設養殖場補貼、廢棄物處理補貼等等等等。我們生在了一個好時代生在了一個好國家，惠農政策一條接著一條，農民的生活越過越好。說得更直白些，便是養豬賣賠了，有各項補貼壓陣，最後也都是賺！何況公司簽有合同，絕不會讓養殖戶吃虧，端看養殖能力如何，豬長得大不大，賺多賺少的區別而已！」

李東遠向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容我們回去好好想想。」

業務員道：「如果你們真有心干，最好是加快步伐。審批養殖場的程序只會越來越多，卡得越來越死。實不相瞞，泰新縣對這行感興趣的不只你們家，昨天就有其他家在和我們接觸。」

張越急道：「不是說只有我一家嗎？」

「那是去年的事啦。網路時代嘛，消息靈通的大有人在，你們看得到的商機別人也看得到呀。當然張姐和我們接觸得早，先來後到，公司肯定會優先考慮你們。但是時間也不等人，請儘快考慮做出決定才好。」

厚著臉皮讓人家走一趟確實有收穫，像今天補充的這些優惠政策公司之前就沒有說得這麼透。原先一門心思只在養豬賺錢上，哪裡會考慮什麼國家政策優惠。等李東遠單拎出來說，才曉得裡頭還有這麼多門道。不愧是讀了大學的村幹部，考慮問題就是全面。

之前就很迫切，知道有了競爭對手，張越就更迫切了。要是能立馬動工建場，她就是多出一筆錢也干。可李東遠並不是個和藹的人，也不知到底肯不肯幫忙。已經麻煩人家一整天了，總不能一直厚顏揪著人家人家不放。

心裡著急，卻不好說出來。

直到李東遠將她送到家門前，剛想提起，臨到嘴邊又改了口，「等我從家裡獨立出來了，再好生整一桌吃的犒勞你。今晚就怠慢你了。」

李東遠掃了一眼冷冰冰的張家，總算開了恩，「明天再來一趟村委。」

張越眼睛一亮，「好，好！」

目送李東遠突突突地騎遠，張越才心事重重地轉頭，面對她的父母。

張叄一如既往吸他的旱煙，王英在忙著辦豬食。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她回來不回來，但實際上注意力又在她身上。

有話不會明說，有事不會明講。這個家從來都是這般壓抑，除非張強在家才有些聲響，平常寂靜得彷彿在演一出出默劇。

張越緊了緊手指，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後悔的情緒來。其實現在走也來得及吧，一切都還沒開始呢。她要搞事業哪裡不是去處，只要有錢何處租不來房舍養不了豬賺不來錢。回了家，一切又好像在從頭再來。

又是這副悶聲不吭的挨打樣，難怪駕馭不了丈夫，一輩子都在婆家胯下過日子，瞧著就讓人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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