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病無葯可醫

姜振羽也不管來來回回的宮人怎麼看自己，就這麼直挺挺地在齊敏的寢殿門外站著，一直等到聽不見齊敏的哭聲了，姜振羽才轉身離開。

齊敏雖然看著狼狽不堪，但其實沒受什麼傷。即使是最嚴重的腰傷，也沒有傷到筋骨，被林嬤嬤按著揉了一通舒筋活絡油之後，就沒什麼大礙了。

太醫院的太醫們火急火燎地跑來了鳳鸞宮，結果人剛進門，就又被等在門口的靜雪姑姑給送回去了。

太醫們雖然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但是太子沒病總歸是好事，不然這個年誰也別想好過。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皇后就讓人趕緊幫齊敏重新梳洗整理了一番，然後就帶著齊敏去參加宮宴了。

在去宮宴的路上，齊敏老老實實地跟皇后說清楚了下午的事。

皇后的臉色是越聽越難看，等到了宮宴上，已經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了。

宮宴上不明真相的人，都在小聲議論著，皇后在今天這個日子裡冷著臉的原因。

沒一會兒皇帝也來了，等大家看清了皇帝的臉色也非常難看時，眾人就開始紛紛猜測，皇帝和皇后可能是吵架了。

少數知道真相的人都老實地在座位上喝酒吃菜，根本不敢亂說話，就怕帝、后心中的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對大部分人來說，今年的宮宴還是跟往年一樣，大家吃吃喝喝看看錶演，然後就各自回府。

皇后因為不放心齊敏，所以宮宴結束后就把人留了下來，安置在了太子之前住的東極殿，而梁秋霜則被送回了太子府。

姜奎和姜振羽也在宮宴之後被留了下來，跟著皇帝去了御書房。等姜家父子從御書房裡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有些難看。

姜奎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姜振羽的肩膀，說到：「羽兒，我已經老了，只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

說完姜奎就轉身融入了夜色，姜振羽看了看姜奎的背影，也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等過了子時，宮門關閉之後，一場無情的殺戮正式在宮中拉開了帷幕。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宮中死了多少人，除了當天夜裡不斷響起的哀嚎聲，和到了第二日還隱約泛紅的地板，宮中平靜的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留在宮中挖樹的十幾個世家子弟，心驚膽戰地熬過了這可怕的一夜。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甚至都蓋過了梅園中梅花的香氣。

所有人直到今夜，才算是體會到了，什麼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齊敏這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穩，一閉眼就是各種光怪陸離的噩夢，齊敏甚至又夢到了齊文澤，夢到了自己沒能掙脫束縛。

姜振羽完成任務以後，本來只是想趁天亮出宮之前，來看看齊敏的情況。

結果姜振羽剛走到齊敏卧室的窗前，就聽到了齊敏的哭喊聲。

姜振羽直接翻窗而入，掀開床幃，就看見縮成了一團的齊敏，正閉著眼睛一邊全身顫抖著，一邊哭喊著「不要」。

姜振羽看出齊敏是做噩夢了，趕緊把人從床上扶了起來，一邊抓著齊敏的肩膀搖著齊敏，一邊小聲喊到：「殿下，快醒醒，殿下……」

齊敏很快就被姜振羽給搖醒了。

齊敏驟然脫離夢境，一時間夢境與現實相互交疊。齊敏睜眼發現眼前的人終於不再是那個瘋狂的齊文澤，而是變成了自己熟悉的姜振羽，齊敏直接就撲進了姜振羽懷裡。

齊敏哭著說到：「姜振羽你怎麼才來…嗚嗚…嗚…我好害怕，齊文澤一直在撕我的衣服，我打不過他…嗚嗚…怎麼辦，姜振羽，我打不過他…」

姜振羽此時自然明白了齊敏做了什麼夢，姜振羽將齊敏抱得更緊。

姜振羽一邊小心地拍著齊敏的背，一邊心疼地哄著齊敏：「殿下別怕～殿下，都是夢。齊文澤已經死了，殿下，你聽著，齊文澤死了，他再也不能傷害殿下了！」

齊敏聽見姜振羽說「齊文澤死了」，終於從夢中的情緒脫離出來，但緊接著另一種恐懼卻蔓延上了齊敏的心頭。

齊敏顫抖著從姜振羽的懷裡退了出來，然後問到：「齊…齊文澤死了，是我殺了他么？」

齊敏畢竟不是書里的古人，對於自己殺人這件事，一時間無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姜振羽竟然從齊敏的眼睛里看見了愧疚和不安，姜振羽不明白，齊敏為什麼要對齊文澤這種人有愧疚。

一種剋制不住的怒火衝上了姜振羽的心頭，他冷著臉對齊敏說到：「殿下在愧疚什麼？齊文澤這種人死有餘辜，殿下為什麼要愧疚！」

齊敏有些害怕地說到：「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我竟然真的殺人了，我怎麼可以殺人呢，我這樣做是違法的……」

姜振羽雙手抱住齊敏的肩膀，一個用力，就將齊敏又拉到自己眼前。

姜振羽看著齊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到：「齊御之，你現在是齊國的太子，等你將來做了齊國的皇帝，你想殺誰就殺誰，沒人敢說你違法！」

齊敏用力掙脫開了姜振羽，然後用不可置信地語氣說到：「姜振羽，你瘋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想殺誰殺誰！」

姜振羽冷笑著說到：「那就讓末將來告訴殿下什麼是現實！在殿下睡著的這幾個時辰里，末將的父親姜奎，已經帶人連夜抄了端王府。端王一家全被貶為庶民，即刻流放立洲，但想來他們是不可能活著到立洲的。」

齊敏瞪著眼睛看著姜振羽，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姜振羽接著又說到：「而末將昨夜，卻被留在了宮中。陛下讓末將帶人徹查殿下遇險一事，一併肅清宮中不正之風。陛下的要求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可放過一人！」

說完姜振羽就又把齊敏拉進了自己懷裡，然後死死地摁住，說到：「殿下，我們姜家就是皇帝手裡的刀！而我，也願做殿下手裡的刀。」

姜振羽說完這句話后，就放開了齊敏，然後頭也不回地跳窗走了。

姜振羽走後，齊敏卻仍獃獃坐在床上，她沒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就有這麼多人因自己而死。

齊敏想了很久，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時空是封建社會，這裡有這裡的生存法則。

並不是皇帝冷血，也不是姜振羽殘忍，是齊敏沒有認清自己是誰！

她早就不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了，她早已經是齊國的太子齊敏。

齊敏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為此，齊敏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姜振羽其實並沒有離開，他就一直站在齊敏的窗戶外面。

姜振羽聽著齊敏撕心裂肺的哭聲，覺得自己的心也好痛。

姜振羽伸手按住了心臟的位置，然後苦笑了起來，姜振羽知道，自己病了，這病無葯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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