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裝可憐
這個已經照顧了她好幾天,摸熟悉了她脾性的侍女冷笑了一下:「姑娘這是決定好了要走?」
「不是,你可否帶我去見他?」
「當然可以。」
當第一次踏出這個房門的時候,百里樂央心中的石頭卻越發沉重,似乎正走上了一條不知去向的不歸路,但她還是定住了心:「和姑娘相處了多日,還不知姑娘叫什麼。」
「雁書,大雁的雁,書法的書。」
「這幾日多謝姑娘的照拂和忍讓,樂央確是失禮了些,還望姑娘原諒。」
雁書再一次詫異地回了回頭,覺得這人今日肯定是迷了心,不然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看在門主如此重視這個人的份上,她倒也沒敢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走著:「姑娘多慮了,雁書做的一切都是謹遵門主的吩咐。」
第一次行走在鬼門之中,這裡的安靜並不讓人害怕,特別對於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這裡的氛圍反而更有安全感。
穿過幾條迴廊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直接可以看到前方的廣場和大殿,而殿上的「渡業殿」三個字還是著實讓她驚了一下。
這鬼門怎麼連殿名都這麼威武霸氣?
雁書帶著她到了殿前,等守衛去通稟了之後,門終於打開,隨著清冷的寒氣湧出,她看到了他站在殿上的背影。
和在玄機門時的不同,他此刻沒有滿身傷痕和血跡,只有那挺拔得像根杆子似的身影。
和心中記憶無法重合的還有他轉身過來的眼神,似乎在打量一個物體一般,那樣的冷漠和無情。
這還是那個為她浴血奮戰,即便付出生命也要她活著的人嗎?
抬腳跨了進去,她學著雁書的手禮行了一禮:「貿然前來叨擾門主,是有一事相求。」
「怎麼,想走了?」
他的聲音穿透空氣直達面部,像是給人迎面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從頭頂涼到了腳心。
「我是來請求門主收我入鬼門門下的。」
寧千沉原以為她不過是一時興起改變了應對策略,卻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想入鬼門。
「你身為雪吟山莊之後,又與玄機門少主有婚約在身,怎麼突然想入我鬼門了?」
她深知自己的行為有些突兀,也明白這隻會讓人猜疑和忌憚,可現如今的她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
只有留在了這裡,那之後的一切才不會發生,而只有一直以一門之力可抵擋以玄機門為首五門的鬼門,才能保她安全。
可要讓寧千沉相信她是真心投誠卻是個難題。
「我從前蠢笨不說還眼瞎,總以為所謂的名門正派才是正途,如今到了這裡才明白,只有鬼門才是我應該追尋的正道。」
「呵……正道。」他突然的冷笑讓人有些發怵,突然逼至近前的身影直接遮擋了全部視線:「百里樂央,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為了讓他相信,其實撕開一點自己的傷口也沒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篤定地抬起頭:「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現在玄機門應該正在為自家少主和靜心門少主的大婚在慶賀。」
寧千沉防備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你竟然知道?」
原來他也知道,看來只有當初的自己是個蠢貨,深以為那場大婚真的是為她而籌辦。
「門主應該知道我本來與玄機門少主有婚約,他們這樣做就是棄我於不義,所以這玄機門不回去也罷。」
他本來鬆懈幾分的眼神又冷冽了起來,轉身慢慢走到了案后坐下:「你如果是只是為了躲避這個,鬼門不歡迎你。」
百里樂央知道這個理由找得有些匆忙,但也很好地為自己打開了突破口:「門主應該知道十八年前雪吟山莊的慘案,我作為唯一活下來的人,很想為他們討個公道。」
寧千沉本來正端著的筆微微一頓,渾身的寒氣不受控制地瀰漫開來:「那又如何?」
「這一切都是玄機門所為,而鬼門又一向與玄機門對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
「鬼門不是什麼人都收的,你有什麼?」
這句話著實把她給問住了,她有什麼?
除了一腔不怕死的熱血以外,連點功夫都不會,她好像的確沒有資格談條件。
可他不是那個為了救她全力以赴的人嗎?怎麼和記憶中不太一樣?
還是說自己突然的轉變的確沒有說服力?
想到這裡,她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十分堅定地看著他:「我相信這世界上,只有門主是我唯一能信任和交託的人。」
果然,這句話讓他有了些反應,他那些冷得不近人情的氣場終於弱了幾分,連看過來的眼神也緩和了不少:「何以見得?」
「一種直覺,我總覺得門主不會傷害我。」
她可算是感覺出來了,寧千沉把她帶回鬼門這麼多天,除了好吃好喝好住的伺候著,連同她的無理取鬧都視若無睹,的確是過於「偏愛」了一些。
更何況她一開始鬧絕食,他就立即妥協願意放她走,這麼明顯的舉動也只有當初那個傻子看不出來了。
「留下也不是不行,可鬼門不收閑人。」
「明白,我一定會努力趕上,盡心為鬼門做事。」
似乎是了解到她這麼多年一點功夫也沒學,寧千沉看似隨便地從桌上抽了一本書丟了過來:「這是你們玄機門的內功心法,如果你能在一月內有所小成,鬼門可以考慮收下你。」
「是!」
暗暗地鬆了口氣,捧起書看了一眼,心裡立即覺得不對,他怎麼有玄機門的內功心法的?
她在玄機門待了十八年也沒見過這玩意,他就這麼輕易地給自己了?
見她投來疑惑的眼神,寧千沉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如果不想學這一門,這裡還有靜心門、天罡門和無塵島的內功心法。」
「這些門主都有?」
這下她徹底傻眼了,這算什麼回事,這些名門正派的內功心法就這麼不值錢?還隨隨便便到了他的手裡?
難怪他的那一身武功無人能及,敢情是早就集齊了各門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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