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苦等敵現，雙掌擲馬
古玉門關，乃一處咽喉之地，但實際上卻孤單地矗立在沙地上，並無險可守。也有傳聞古玉門關可屯甲兵五千人，孤城一座，毫無用武之地！實則不然。大漠之中最重要的是什麼？乃是水，傳聞不論是古玉門關，還是南邊的陽關，都是扼守水道而建。如今這裡之所以成為遺迹，也許只因為河水改道，或地下水乾涸所致，沒有了鎮守的必要，故而遺棄。
舍蘊望著這一地赤貧，凸起的這唯一文明的建築物，多日下來，即便依然沒有遇見中原人，但瞧見這樣的中原遺迹，也讓他感慨頗深。
「若是驚鴻能夠看到這些，也許，她會很開心的。」舍蘊如此自言自語了一句。他知道，驚鴻一事，還得碰機緣或者撞巧合，否則，他毫無線索，要想在這片戈壁大漠中找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但直覺告訴舍蘊，驚鴻並不是一個普通人，那伙人追殺了這麼久，也沒有放棄不說，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自然非比尋常。加上舍蘊從驚鴻腦部受傷卻僅僅失憶，如果不是那門絕學過於陰毒，普通的掌力，根本不會對驚鴻造成更多傷害，頂多也就失憶而已。也就是說，驚鴻的身上，一定隱藏著某個大秘密，更說明驚鴻有另外的身份，絕對不是普通人。如果這些猜測能夠成立，那麼舍蘊的等待，就不會錯。
他在城牆腳下找到一處背光的地方，盤膝打坐，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苦等。
他在這附近並沒有等太久，只不過又是七天過去而已。
這一天，天色剛剛大亮，從西邊來了一支駝隊，大約有二三十個人的樣子，個個都是精壯的漢子，駱駝上不但掛著豐足的糧食和水，而且都掛著清一色的長刀和圓盾。
多麼熟悉的武器！那些武器，瞬間吸引了舍蘊的注意力。
這夥人，雖然遲來了二十多天，可總算是被舍蘊等來了。
舍蘊其實對於他們遲來了這麼久，也感到非常不解。而且，他們從這裡出現，說明他們所走的路線應該和自己是一樣的，是從西北方向轉東而行，強行穿越戈壁大沙漠，而不是走正西絲路。要知道，戈壁沙漠，環境更加惡劣數倍，根本不利於車馬通行不說，較普通的沙漠也有所不同，有大面積石質沙地，地面非常干硬，很難留下什麼蛛絲馬跡。這些人相隔了這麼多天才追上來，很顯然，並不是發現了自己和驚鴻的行蹤或者留下的什麼痕迹，別說是石質沙地，就算是普通沙漠，什麼樣的痕迹也都早就被風沙所淹沒，召來再怎麼經驗豐富的人去追蹤都沒有用。
那麼答案只有一點，絲路上那邊一定也有人馬，他們不是發現了舍蘊和驚鴻的行蹤，而是確定了他們的目的是中原，故而雙路並進，沿途布滿殺手，那樣就能保證他們可以陸續派出高手，並以商隊掩人耳目，進入中原，徹底將二人斬殺，不給二人留任何退路。
舍蘊目光微凝，卻沒有躲避，而是起身站在城牆下，緊緊地凝視著對方的到來。
那支駝隊很顯然也發現了舍蘊，他們停止了前進，拉住韁繩，正在快速交談著什麼。
舍蘊明白，這種交談，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對方很快就會放開駝韁，全力發揮騎兵的優勢，這樣的交鋒，對自己非常不利。
果然，很快，那些人驅趕駱駝，並放開駝韁，一手持圓盾，另一手揮舞著長長的鋼刀，嗷嗷怪叫著，朝舍蘊殺來。
正在這緊要關頭，突然，舍蘊聽到他的身後猛然傳來隆隆的馬蹄聲，他忍不住轉身一望。
卻見那殘破的城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飛馳而來一隊騎兵，大約有五十來騎。
那些騎士，是中原人，穿著中原士兵的服飾，只有輕盔軟甲在身，全部持著長矛。他們胯下所騎的，應該也是中原的馬。聽說中原的馬匹普遍都並不高大，卻擁有十足的耐力，本來連做輕騎都很勉強，但中原的騎兵就是用這樣的馬匹，卻在這片沙漠中留下了赫赫威名，沒有任何一國敢於小覷。
馬雖不算高大，但速度比起駱駝來，依然要輕快許多，只片刻間，中原騎兵就率先衝出殘破城牆，殺將出去，雙方立刻交鋒在一起。
噗嗤，噗嗤……
刀光矛影，鮮血飛濺，沒有人退縮，這種交鋒，唯有勇者勝，普通的拳腳功夫已派不上用場！偶有人頭被長矛挑飛，飛起五尺高，軲轆落地，又見持矛的斷手，也飛出去幾隻。一時間，沙塵激射，揚起一大片，喊殺聲，痛叫聲，怒吼聲，伴隨著馬嘶聲，駝嘶聲，不絕於耳！
這種交鋒，最是殘酷，沒有僥倖可言。只十幾個呼吸間，交鋒了三兩個來回，雙方墜馬落蹬就足足有近二十個人，還在馬背或者駝背上的人，也大部分負了傷。
舍蘊眼尖，他第一時間發現，落地的人，十有七八都是中原人，以五十騎對三十騎，居然敵不過對方，可見另外那伙駱駝刀客遠道而來，都是殺手中的精銳，沒有庸手。而中原騎兵，雖然善戰，畢竟只是普通騎兵而已。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被舍蘊看出端倪，那就是那駱駝刀客手中的圓盾，發揮了奇效。他們手裡的圓盾，異常堅硬，居然並不是木質皮面的輕盾，而是純鐵重盾，加上使用者都是武功高強的殺手精銳，個個都臂力驚人，動作迅猛有力，才讓長矛騎兵吃了大虧！
「喝！」舍蘊見狀，不甘落後，這些中原人也許死絕了，定也能換對方一個慘勝，但舍蘊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一雙腿飛奔，揮舞著一對肉掌，殺入陣營！
立刻有兩騎駱駝刀客發現舍蘊，拉動駝韁，朝他殺來！
只見駝背上的刀客，都是左手持圓盾，右手揮動著長刀，在即將接近舍蘊的時候，二人一個朝舍蘊的上身胡亂揮砍，看似毫無章法，卻簡單有效，能讓敵人目不暇接，無從反擊，只能引頸受戮；另一個則是將長刀當成短槍用，居然刀尖一翻，他同樣是晃動手腕，刀尖上跳下竄，讓人無法做出精準判斷，稍有猶豫，立刻被刀尖挑中，非死也傷！
「好厲害！」舍蘊暗道，如果之前派出的殺手都是這樣的人物，舍蘊根本難以護送驚鴻逃離大須彌國境內，更不要說逃到戈壁大漠了。這兩人在駝背上聯合的刀法，竟然毫無破綻可循！舍蘊唯有斜身一縱，十分狼狽地在沙地一滾，才堪堪避開對方的殺招。但現在的舍蘊，在沼澤地經過半個多月的痛定思痛和勤修苦練，尤其是最後的七天，他完全放下佛法，等於是放下了執著，使得身心合一，悟出本性著形在體的道理，修成了一柱擎天和雙掌擲象的本領，讓他對身體的控制力達到了一個非常高明的程度。這一滾，他並沒有滾出去多遠，堪堪避開殺招的同時，他雙腿一蹬，巨大的力道居然無視那一滾的慣性作用，黃沙飛起三尺高，地上如有彈簧一般，他回身一撲的速度，居然比滾出去的速度更快了一大截。
那兩個駱駝刀客一個一刀劈空，一個一刀挑空，仗著騎術精湛，雙腿夾住駱駝腹部，提氣發力，同時持著圓盾的手快速拉韁，居然被他們將胯下的駱駝，前腿定在原地，後腿直接在沙地上劃了個半弧，使駱駝的頭部，依然對準著從一側滾出去的舍蘊的方向。光是這一招借力打力，就能讓數百上千斤的駱駝，在他們的胯下如同玩物一般，可如臂使指，真可見這二人實乃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而他們的長刀，也幾乎在同時，交織而下。
但他們的速度畢竟還是落後了一些，他們的長刀還沒有落下，兩騎駱駝已被飛撲而來的舍蘊擊中頭部，咔擦兩聲脆響，兩匹駱駝的頸骨齊聲斷裂，駱駝痛嘶著，兩個刀客怒吼著，一起飛了出去！
撲通幾聲，塵土飛揚！
舍蘊看也不看一眼，轉身繼續朝那邊廝殺的陣營中奔去，沒有了坐騎，他根本不將這些刀客放在眼裡。
這邊的動靜可不小，立刻，又有四五騎駱駝刀客縱駝馳騁而來！舍蘊換湯不換藥，變著法子用雙掌擲象的功夫，橫推直進，很快，五騎駱駝，連同刀客，全部人仰馬翻，飛了出去。遠遠望去，舍蘊已不像是人，而是巨力神，人擋人飛，駱駝擋駱駝飛。但其中有一名刀客身手非常矯健，駱駝雖然飛出去，但他卻在途中借勢一跳，人在沙地上滾了三滾，翻身而起，灰頭土臉的他，怒不可遏，索性扔掉圓盾，提刀從舍蘊身後攔腰斬來。
舍蘊耳朵一動，有所察覺，他一腳跺地，騰起丈許高，讓那致命一刀斬空，不等他發出第二刀，舍蘊已翻身落下，一掌探出，只聽咔擦一聲，一具無頭人朝前撲去，鮮血激噴，而他的人頭，則被舍蘊摘入手中。
舍蘊隨手將人頭扔到一旁，宛如殺神一般，繼續沖入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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